血淋淋的詛咒之杖 (2)：馬頭杖嚇爛土地公，不是衝著你來

2023/05/26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前一篇文聊到馬頭杖 (Níðstöng) 的實際應用，這一篇來談談如何「解咒」，並比較不同案例中的咒術差異。文末會揭曉馬頭杖的破壞力，或許不同於其他黑魔法那樣直接性地謀害於人，但目標都是令受詛咒者必須承擔巨大損失或難以想像地厄運。

如何輕鬆破解馬頭杖詛咒

要是發現妳家鄰居有天突然立了一根馬頭杖對著妳，也不要慌張，有其他文獻提到怎麼解套；來自由丹麥史學家薩克索 (Saxo Grammaticus) 所著之《丹人事蹟史》(Gesta Danorum) 中第 5 部的 3.7 節裏提到：

Primum itaque immolati diis equi abscisum caput conto excipiens subiectis stipitibus distentos faucium rictus aperuit, sperans se primos Erici conatus atrocis spectaculi formidine frustraturum.

首先，他將一匹馬獻祭給神，並把剁下的頭顱釘在一根桿子上；接著，他用短樁撐開它的口部，讓馬屍首的下顎展露猶如笑容一般的面部，期待著如此稀奇古怪的妖怪能令埃里克感到畏懼從而挫敗他當前的努力。

補個前情提要，有個叫蓋洛普 (Grep) 的傢伙打算給埃里克好看，於是親自揀選了幾位術士要讓埃里克前來的時候挫屎。上述引文即馬頭杖的另一種實踐案例；與前一篇埃吉爾 (Egill) 的術法有微妙不同。

埃里克遠遠撇見他們在河的另一岸在幹嘛；秒懂這件糟糕的裝置藝術。他要求同伴們保持肅靜並提高警覺，任何人不得大聲說話，以防話語帶來破綻。術士為阻止埃里克接近過河用的橋，移駕至另一側豎立馬頭杖。埃里克不氣餒，他無所畏懼地爬上山脊，並宣告：

In latorem, inquit, gestaminis sui fortuna recidat, nos melior consequatur euentus! Male maleficis cedat, infauste molis gerulum onus obruat, nobis potiora tribuant omina sospitatem!

厄運將反作用於它的施術者身上！…願邪惡臨降於作惡者自身，願受此詛咒之乘載擊潰它的的承載者；願更為強大的幸運賜予我們平安！

之後的發展正如埃里克所願。馬首頸部扭落，木樁隨之掉下並砸死了拿桿的人。整件巫術在此般宣告的力量前崩潰。好的，看來要破除馬頭杖咒術的先決要件有：叫妳旁邊的人閉嘴、用古拉丁文說出埃里克的宣言；比較困難的部分是——妳不是埃里克。

不是要嚇「人」，而是要嚇「地」

剛剛提到這與《埃吉爾薩迦》(Egils saga Skallagrímssonar) 提及的術法有微妙不同；關鍵差別不在操作層面，而是意圖層面。《丹人事蹟史》中的目標是「針對人（埃里克）」，在埃吉爾那裏是「針對地」。複習一下上一篇提到的段落：

sný ek þessu níði á landvættir þær, er land þetta byggva, svá at allar fari þær villar vega, engi hendi né hitti sitt inni, fyrr en þær reka Eirík konung ok Gunnhildi ór landi.

我亦對宿於在此地的沃土精靈施放這件詛咒，讓祂們都迷失、游離，直到祂們將埃里克國王和貢希爾達趕出此地，才能尋回或抵達祂們的寓所。

「沃土精靈」(landvættir)，才是被搞的對象。祂是異教神靈，與以前提過的「狄斯女神」(dísir) 有許多相似之處。狄斯女神也具有領域性或在地性，但沃土精靈綁定於較特定範圍的土地，是「地力」的精神化，狄斯女神那更高的生養權能不是沃土精靈所有的。有土地的地方就有沃土精靈，祂們守護土地的肥沃。因而，埃吉爾的目標是要把艾力克 (Eiríkr Haraldsson) 的領地搞得民不聊生、荒蕪貧瘠，自然被迫離去。

有鑑於這對當地人而言影響重大，古北歐律法中亦能發現其蹤跡；在阿里 (Ari Þorgilsson) 撰寫的《定居者之書》(Landnámabók) 內有一項明文規定：

þat var upphaf enna heiðnu laga, at menn skyldu eigi hafa höfuðskip í hafi, en ef þeir hefði, þá skyldi þeir af taka höfuð áðr þeir kæmi í lands-sýn, ok sigla eigi at landi með gapandum höfðum eðr gínandi trjónum, svá at Landvættir fældisk vi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