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叙述：文字陪伴的啟蒙 Journey with Playing Words
對於碼文字，我一直都不是很擅長，卻又時不時想要動動筆，態度看上去很曖昧。覺得寫字對自己來說只能算是一種喜好，雖然不停地斷斷續續寫了很多年，其實水平連文學愛好者都達不到。
記得在七十年代初的中學時代，在一片批林批孔，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的思潮下，我們遇到一位從北京到我們老家下鄉的知青，是一位剪報愛好者。她把自己從各類報章上拾頡的名句名言小冊子借給我看，讓我大開眼界。知道還有那麽多詞彙可以這樣美妙組合，表達柔柔軟軟的心情，清新美好的大自然，警示生命哲言哲理等。於是我就如飢似渴地讀寫，幾天的時間就把所有的十幾本小冊子看完，也做了筆記。後來，那些筆記就成為我的啟蒙，也開始特別注意從別人丟棄的報紙副刊，學著剪報和摘抄。那個時代的文字大多都是硬邦邦乾癟癟的，批判討伐的文字充斥所有的課本，報紙和雜誌。那個時代的我不曾夢想過，將來用自己的思想編織現實無法達成的美麗的夢境。也可以說沒有美好的夢想。有時也會在自己的日記本里塗鴉自己的心情。詞彙的疲乏加上文革後期的社會環境只能寫一些頹廢冷漠的留給自己看的文字，希望能釋放一些自己內在的不為人知的憂傷和寂寞。
一九七六年粉碎了四人幫，國家開始恢復高考。我本來那年初中畢業，要去農村插隊下鄉成為一名知青，希望能早點抽調進入工廠幫補家裡。我的化學老師鼓勵我繼續唸書上大學。於是我就繼續升讀高中，直到一九七九年高考進入大學。這段忙亂惡補的時間，不寫任何與高考有關的文字。只因為害怕一抬筆，內心的空虛和無助就會躍然紙上，影響心情。而自己答應過自己，走出小山溝，坐上火車努力去陽光的另一面，去接受不一樣的看見。
大學的五年，課程非常的繁忙。幾乎很少接觸課外的東西。偶爾在圖書館，也翻一翻文學雜誌。但那個時代，重視理科輕視文科的氛圍，對寫文字，對個人表達內心的事情覺得是一件很空虛而寂寞的事。大學最後一年，偶遇高中女同學（現在的太太）在另一所大學五年制的學科讀書，開始愛情交往。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沒有電腦，只有手寫後郵寄的兩地書。為了表達心中愛和美好，努力尋找各樣華麗的文字以期以一個“典賣”自己心情，用詩歌散文筆墨內心愛慕，來營造和醞釀表達自己，展現自己，然而那時候的兩地書從一周一封，最後發展到一周三封，從一兩頁發展到貼兩張八分郵票才可以郵寄出的十多頁。人在愛中就一改混濁思想的黑暗和寂寞頹廢那份想望。完全改變了一個人的境遇，也不顧其他同學的笑噎。
我是一個表面上能說能笑隨和的大男孩。可是內心卻往往異常的孤獨和窒息，愛情的力量使我得到心靈所需的真實安慰。記得那時一周上課六天，週日我一個人都是書包背著麵包火腿場和兩瓶啤酒來回行走三四十公里的戈壁灘，來到騰格里沙漠邊的長城腳下，爬上一個個方和圓的烽火台頂著烈日佇立停留。安靜地矚目長城那邊空寂的沙山漠丘和這邊防沙的沙棗樹和胡楊林帶形成的生死界限。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那麼膽大，這些地方方圓幾十公里會看不到一個人。我一個人寫信，一個人復習功課，一個人唱一下當時從香港電台上偷聽到的鄧麗君那些靡靡之音。更多的是沉靜凝思，思想自己未來的生活和前途。
為了走的更遠走的更大的地方，我和女朋友決定同時報考北京的研究所。那時她報的專業是醫用免疫學，我報的是動物微生物學和免疫學。很多內容相同，特別是英語，政治科目。我們就互相鼓勵，積極投入。每天每夜的背誦，複習，做模擬考試題。可能能讓我最放鬆的時刻就是每天晚飯後在圖書館頂層，聽學校大廣播喇叭裡播放的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評書連載《岳飛傳》，是由著名的評書藝術家劉蘭芳播講。
一九八四年三月我得到去北京複試的機會。她卻因競爭太烈，失去了進入北京。六月底，我們結束了大學五年的學習，我要去到北京繼續讀研，她被國家統一分配到一個地區級的小醫院婦產科。我若當年沒有被北京錄取的話，可能就留校做個微生物教研室的小助教。以後就教書帶實驗。生活將會是另外一面的發展。當然，我们再次分開兩地，這對她有很多無名的壓力。她也試著想重新再考，可是新的醫院工作忙也不開證明容許她去報名。我們就又開始了兩地書。還好，那時我拿到的每月工資48元人民幣，已經可以負擔得起每月一次的一分鐘兩塊錢的長途電話。雖然每次都是寫好要說的話，算好時間分秒，可是匆匆的幾句幾分鐘卻已經好於文字那無音無動的表述。最起码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九八七年我畢業答辯通過，被單位留用在北京，成為一名科研人員。很多人給我介紹對象，可是我都告訴他們我已經有相好。很多人難以理解我的選擇。當時，一個平民百姓調入北京因為戶籍制度的限制比登天還難。婚後兩地生活將對一個家庭來說都不容易。一九八八年七月我們開了單位證明在街道辦事處領取了結婚證。當年中秋節太太來北京探親，我們就在我的工作單位完成了一個簡樸的婚禮進入了与别人不同的婚姻家庭旅程。兩年後的一九九零年我們的大女兒弘出生。
自從那時起，我漸漸擺脫了文字對我的影響，緊張忙碌的兩地奔波生活，無法用文字書寫應付生活的無奈和蒼白無力，結婚生子輪迴道先人的軌跡，研究工作和職稱升級都不應是一個問題，太太的調動也是無能為力。似乎此刻一切像是都失去意義。有時失眠的寂靜的夜，空虛的現實和心靈夾在一起惻痛，我又不甘墮落下去，在出差，吃喝，聊天，喝苦味的茶，聽程琳侯德健羅大佑的音樂，無助地回憶，也碼寫自己寂寞的靈魂，不求有沒有人讀，只想為自己記錄那個痛的moments。
先寫到這裡，以後再續
2023-08-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