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登主張,自性並非到中年時期才影響個體化的歷程,他認為自性與自我透過「解體與再整合」(deintegration and reintegration)的動態關係,從兒童期就開始形塑個人的內在世界與外在環境。
麥可佛登對於分析心理學領域貢獻卓越,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是他對自性在兒童期發展的見解。佛登主張,自性並非到中年時期才影響個體化的歷程,他認為自性與自我透過「解體與再整合」(deintegration and reintegration)的動態關係,從兒童期就開始形塑個人的內在世界與外在環境。
佛登對於榮格學圈的重要貢獻並不僅限於此,二次世界大戰後,流亡倫敦的精神分析師們與在地的精神醫療人員交流密切,心理治療以及相關理論在當時的英國蓬勃發展起來。
佛登忠於榮格的理論,但他驚艷於佛洛伊德與克萊恩學派從臨床現象琢磨的態度,試圖從診療室內的實際經驗,尋找心靈共通的原理並將之與榮格理論結合。相對於榮格學派分析師習於從神話中推敲人類行為的意義,佛登透過對於臨床工作的反思,在自性的運作、自閉症、移情/反移情,以及分析師的態度立場上,都提出了獨到見解,並且他在榮格分析師的訓練制度上也多所建樹。
1946 年佛登與同仁在倫敦創立第一所榮格學派的訓練機構(Society of Analytical Psychology,SAP),榮格為此英國機構的首任主席。佛登領導了成人與兒童的訓練學程,並且從1955 年起擔任《分析心理學刊》(Journal of Analytical Psychology)的首任編輯長達十五年。當時,他也應榮格邀請,共同編輯《榮格全集》以彙整榮格ㄧ生的著作。時至今日,分析心理學刊每年頒發佛登論文獎(Th e Fordham Prize)給當年度的優秀論文作者,足以彰顯佛登在分析心理學研究上的地位。
安德魯.沙謬思(Andrew Samuels)在其著作中,曾試圖將榮格學群做出分類,其中以佛登為首的英國榮格分析師群被沙謬斯歸類為「發展學派(developmental school)」。佛登對此曾表示,他認為自己的做法更靠近「科學取向(scientifi c approach)」,因為他認為所有好的分析工作本質上都具備發展的質地,但是他採取科學態度與實驗精神了解人類心靈的運作。
對佛登而言,分析工作的本質是一個動態的辯證歷程。本書作者詹姆斯.阿斯特(James Astor)是介紹佛登理論的不二人選。在兩人數十年深厚的師生與同事情誼往來之間,詹姆斯從旁見證了佛登以優異的才能與體力,在參與臨床工作與教學的同時還筆耕不墜,也見證到佛登如何立基在榮格理論,探索發想所觀察到的臨床現象。
在本書中,詹姆斯帶領讀者從佛登的生平了解其個人發展脈絡,再透過精要介紹佛登理論,以及與榮格理論的異同,帶領讀者認識佛登的思想。在本書的第七章到第十章,詹姆斯則透過佛登本人所記載的臨床案例與反思,讓讀者們窺見佛登如何由臨床細節推演出獨到的見解,也揭示了佛登與克萊恩學派分析師在操作與概念的相異之處。
在第十一章與第十二章,詹姆斯描繪出佛登對於宗教經驗與共時性觀念與榮格所抱持的不同角度與立場。本書最末的附錄則鮮活又真實地呈現了佛登所帶領的專業團體中,分析師們認真檢視分析歷程的科學化討論氛圍,以及專業團體裡的動力。
最能夠緬懷榮格的方式,莫過於運用並發展他的思想,而不是消極地全盤接受,把它們供奉在神壇上。」
麥可佛登在分析心理學領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人物,在英國分析心理學會的講堂裡,猶可見其紀念頭像。非常樂見台灣榮格學圈今年終於有了佛登著作的中文譯本,然而儘管作者詹姆斯的思路清晰,文筆流暢,此書卻非榮格愛好者或初學者的入門書籍,而更適合作為榮格取向或動力取向臨床工作者的進階讀物。臨床工作者能在佛登所寫的案例記錄字裡行間,能細細體會臨床現場的暗潮湧動,也或能在反覆閱讀思量後,頓悟自身執行臨床業務時,所不經意忽略的重要眉角,以及診療室裡的反移情反應。
佛登曾言,「最能夠緬懷榮格的方式,莫過於運用並發展他的思想,而不是消極地全盤接受,把它們供奉在神壇上。」我想就這點而言,作者詹姆斯在此書中非常成功的貫徹了佛登的信念,帶領讀者看見佛登如何實踐並發展了榮格的理論。也期待藉由此書中譯本的出版,中文世界的臨床工作者們,延續佛登的科學態度,在榮格理論的基礎上,一起思辨華人社會來訪個案的臨床樣貌。
本文摘自《閱讀佛登:從兒童個體化研究開拓自性的探索》周嘉娸審閱者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