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常常跟著大人走進耕讀園,他們和朋友聚會或是談公事,而我大多時間就是拎著一本書讀封面。坐在店內的褟褟米上頭,時而將手伸出窗外在仿江南式的庭園中的池塘裡和鯉魚們討論天氣,調皮一點的時候也將手指放入水中,先看著激起的漣漪慢慢擴散到池邊石圍,接著鯉魚們一擁而上想著這手指是飼料吧。一擁而上的鯉魚紅白橙橘各色拼湊水上花園,張嘴閉嘴吸允浮在水面的飼料,一開一合的魚嘴將這幅畫顯得非常生動。翻開書面之後進入夢鄉,就倚著褟褟米上的小靠枕睡去,或將頭靠在窗邊看著窗欞和天空的雲,池塘映照天空的雲寬廣,天空卻就讓一片又一片的雲飄離池塘,魚也不追。我就只好做一個柔軟的夢境。
還有一次在阿里山上的日式建築中過夜,看見窗外霧又霧的追逐,也許是萬獸奔騰又千鳥戲,褟褟米微微的沾上濕氣,像是窗外的土一般帶給我踏上的腳的草感。
後來看見褟褟米米的場合越來越少,興起的日式餐廳裡也大多用出了可以放腳的餐桌,失去一根又一根草編織的觸感,也許逐漸失去編織童年的美夢,卻不是長大僅是回憶裡頭的現代材料失去一些,不過後來也就會堅持著希望奉咖啡裡面會有褟褟米這件事情,延續我對回憶的材料。沒有鯉魚,沒有霧,也沒有我童年的這些在褟褟米上的許多各種回憶,但是是給來到此處的人,也許在褟褟米上就是容易放鬆,容易將身體輕易地託付給褟褟米,能夠凝視著天花板然後穿透天花板然後往最遠的地方看進去看到自己,重新認識自己或是將自己的處境和現況重新檢視。
「哈囉,人還在嗎?還是已經在思索人生了?」
常常遇到客人喝一口咖啡之後出神的表情,大概是因為這批很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