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課程讓你愈學愈苦嗎——轉化夫妻關係的點金石
高雄美術館．內惟埤湖畔
｜心靈課程讓你愈學愈苦嗎？｜——轉化夫妻關係的點金石
夫妻間若真有愛，即使只是對食，即使無語，也能感受到默默中有愛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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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與工程師結婚四年後，終於買下都會小宅。還以為有了安穩日子，一切都會好轉。那時的藍除了家務瑣事，還要忙兒子上幼兒園。也就大概從那時起，工程師頻頻加班，總要午夜時分才進家門。她無法睡，硬要等門的結果常等來更多摩擦與衝突，兩人已是同床異夢。工總是很不耐煩，她解讀為他壓力太大、過勞。幾次爆出口角後，她連想問句話，都得在內心預演一遍。一個想逃，另一個是戒慎恐懼。
想吃什麼？他語氣平平說：不用，在公司吃過了。幫你放熱水泡澡？還是洗個腳？不用。語氣依然平淡，一臉漠然。常常，頭也不回就逕自轉身進書房，留下藍隻身一人。
濃烈的愛情之火怕是燒完、滅絕了。孩子出生後，兩人的關係就是孩子的爹媽；好像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才不得不留下來似的。藍盡心盡力做家務，佈置潔淨可愛的家，期待在外辛苦工作的他能感受到溫暖舒適。假日沒出門時，她也包辦所有家務，自己辛苦就好。可是，好像愈貼心相待，工就愈無感。好像她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甚至不值得一提。
認真想來，除了婚前婚後的一兩年之間有戀愛的甜蜜蜜，成家後的藍可說一直在單打獨鬥。小孩、公婆、娘家都是藍在打點。她總想一肩挑起家庭這一區塊，希望工無後顧之憂。因為她真的很感謝他日日早出晚歸，讓她完全沒有金錢的負擔，想買什麼都可以，所以，再怎麼苦，她都往肚裡吞。家裡東西壞了，孩子出狀況，她全包，不讓工受到一點干擾。她覺得這就是她的感謝、她的愛。
久了，藍卻變成一個寂寞的女人。那種心情⋯⋯不是不快樂而已⋯⋯是「我已經付出那麼多了，結果⋯⋯」憋屈的情緒裡面有很複雜的成分，不被瞭解、失望、絕望、無力感，有苦苦的辛酸味兒。也不是空虛寂寞冷而已。是心破了一個洞嗎？是「被嚴重忽略」嗎？我好好一個女人，當初也是你喜歡的、深愛的、苦苦追求的，現在你⋯⋯每次一想到這裡，就覺得胸口有股惡氣憋著，難受死了，實在受不了就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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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藍除了接送兒子上下學，督促課業，她自己也會找書看、找課上。曾問：為什麼會這樣？夫妻雙方在心靈上的差距為何這麼大？工沒有不好喔，外面的人甚至會對他豎起大拇指。但是，她內心就是有一個部分，身為她丈夫的工完全無法觸及，可能也沒意願。老一輩的女性說「這就是婚姻啊」、「妳不知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喔」、「不要期待男人啦」⋯⋯
既然選擇婚姻，就必須學習經營，但要與工去做婚姻諮商是絕不可能的。藍只能自己上課自修，自己救婚姻。這幾年來，只要想上的課都去上，想做的諮商都做。她探討原生家庭對個體的影響，以及一些難解的生命課題。她學習先照顧好自己，做喜歡的事，享受人生，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她檢視人際關係，會找有趣的話題與人交流。她訓練自己，有能力隨時調整生活步調，找出下一步怎麼走。但唯獨自己先生這部分，很難打開成什麼新局面。除了講「前世今生」的課她覺得半信半疑，沒有事實根據之外，其它的課大多有收穫，都有實際的練習可以操作，讓她有所依歸，覺得自己有成長。這些課程都曾短暫地轉移藍的注意力，有些課程甚至有點溫情氾濫的味道，太強調正面美好，但絕非無用。可是，上過那麼多課程下來，藍覺得很像是經歷過一個又一個知識體系，幾乎每一個都說自己最好。
家事方面，藍還是用高標準要求自己。曾經切菜切到手抖，擦地板擦到喘不過氣，偶而還會流鼻血。直到今年初某日，藍忽然覺得為什麼自己活得這麼累？好像一直被大腦驅策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成為一個更好的伴侶⋯⋯
若沒變更好呢？為什麼自己會給自己下警告？
哪裡不對勁？是不是自己一直想變更好，強迫成長，反而弄得別人愈顯得差勁？然而，若明知有問題，卻不去解決，不去改善，那怎麼行！
懷著這樣的矛盾心情，藍走進書店。隨興瀏覽群書，這次，她一眼瞧見了《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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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獻》的書封上寫著：「秘密」錯了，「零極限」也錯了！因為你早就被全體宇宙無私地奉獻著；一無所缺、一無所障！而這樣的開悟⋯⋯只能從奉獻開始！藍看見這些文字，她想到的是：為何我總說自己是在犧牲？然後，對先生縱容？為何我所做的不是奉獻！什麼是奉獻？怎樣的作為才叫奉獻？怎麼樣才能脫離「犧牲的悲情」？
藍把書看完後就跑去上課。她曾提問說到與丈夫結婚十幾年了還會爭吵冷戰，雖然現在已經欲哭無淚了，但求一個答案：為什麼老公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做愈多，反而愈被冷漠對待？
那一天，老師開放資深學長姐回答。有人說因為妳做太好，配偶會有罪惡感。因為人性本來就是「哪邊舒服哪邊待」，一定是他跟妳在一起時覺得不舒服。因為妳一直很優秀，老公會覺得回家還要跟妳競爭，很累。
大家的觀點各自有理，但乍一聽都好刺耳！
唯獨老師的一句話當場就把她完全鎮住。有一種突然轉身看到鏡子，然後把自己嚇了好一大跳的感覺！
基督受難；基督徒求寬恕與愛。就這一句話「基督徒都不想像基督那樣」，藍有所覺醒了。是自己一直在扮演基督。雖然從不對任何人抱怨，可是內心是想告訴別人「你看你看，我做這麼多，我多努力，多有愛」、「為了你，我犧牲自己」。是因為不想正視自己的問題，才會一直去忙別的，還要弄得很辛苦的樣子，要讓別人來肯定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那個苦，不就說明了那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只是用那個苦在交換什麼呢？一份無憂無慮的生活嗎？
所以，一開始藍以為自己在感謝丈夫並不真實，因為自己的出發點仍是索討，不是真的有愛。
自那日起，藍回家後常想：我是否對一切真心感謝？真正有「由衷感謝」之情升起時，會想去做什麼？她選擇不再用討好的姿態去應對一切。也因此，對於過去所受的傷，她能更清楚其中的脈絡，也領悟到那條屬於她自己的、有滋養的生活之道。
就這樣，藍藍比較深層地放鬆了，不再先往外求了，凡事先看自己的用心與努力，也願意善待自己。不再高標準做家事，派出掃地機器人就好，地板頂多一星期抹一次。
偶爾出個包也無妨，等冰箱都沒菜了，再大叫不好。全家再一起討論叫哪家來吃。假日也可以不出門人擠人，在家備點食材，現涮現烤的吃法，反而一家三口都享有餘裕，能開開玩笑，幫夾愛吃的。
工如果又擺出臭臉，藍也不再自行解讀，不再自己一頭熱想解決他的問題。她懂得退後一步，讓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間，畢竟，誰沒有心情超差的時候？她不再追問個沒完，而是允許別人與自己都享有臭著一張臉，無須看誰臉色的自由。
他若態度、言語冷淡，藍也不再自我批評，苛求自己要怎樣來換取他的笑臉。他是在耍脾氣？或是真的太累？藍領悟到要緊抓著那個點、要問個水落石出，其實沒用也不重要。已經打了死結的地方，是無法直接去鬆開的。然而，由於自己心境真的有好轉，所以藍漸漸相信，任何難關一定有出口！
她學著把自己的快樂擺在第一位。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等門，保養完就先睡。不再追逐心靈課程，不再覺得沒上到誰的課就完了。她放慢腳步，靜聽自己的心聲。
怎樣的導師、怎樣的教導才是深入她的心，能讓她甘之如飴地「長久跟隨」，又能切實在日常生活裡應用，帶來真實轉變？
對於朋友所分享的個人成長，她也不排斥，願意敞開心胸去聽、去看朋友的實績，也為他歡喜；然而，她也能做到不再人云亦云。對於當代風起雲湧的心靈課程，她有能力去辨別這些課程的背後是由什麼樣的心念在策動？而這些是否真的是她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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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堂課教到一個感謝的練習，是對與你親近的人或同住者，在每天睡前時聊聊。話題是今天有哪些事情你想感謝的，然後對他說：
藍放下以前對工問東問西、其實是想掌控的習慣。一開始只講一件當天讓她很感恩的事。譬如說：
公車司機停下來等我吔！
電視上在報蛋荒，可是我總是買得到吔！
垃圾放門口打算外出時再拿到B1，沒想到清潔人員主動收走了！
在這樣的日常小事中說說笑笑的，睡前她看著他說：「謝謝你又陪伴我度過生命中的一天。」她並不期待這樣說能改變什麼，只是她真的對他養家有真心感謝，就把它流動出來。
沒幾天，蠻叫她訝異的，工竟然回她一模一樣的話。沒多久更發現工提早回家了，也會找她一起計畫出遊。
關於感謝，真不是表面上的、頭腦上的形式而已。藍原以為上過那麼多心靈課程，應該很懂感謝這個練習了，卻不知日日、時時的實踐才能真正有功。感謝是有一些細緻的角度和應用，的確會在生活中發生效用而有奇蹟。
藍不由得感謝起自己，當初選擇去上這樣的課就是她對自己的奉獻啊。
參考書籍：智慧瑜伽——薄伽梵歌首二章的身心靈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