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繼續不敗》小說 (9)

安東尼的住所，明月高懸。

處理過傷口，梳洗過的安東尼披著浴袍，黑髮微濕，坐在單人沙發，望著夜空發呆。

今天發生太多事。以前他的日子也是一堆突發肥皂劇事件，都從來沒有今天讓他這麼消化不良。

「安東尼，受傷別喝酒，特別是冰的。」東方不敗的聲音在安東尼背後響起。安東尼笑了笑，繼續啜飲幾口加冰威士忌。

「這是在消毒。」安東尼開玩笑說。今晚，他實在需要酒精。

「東方，你究竟是什麼人？」安東尼問，東方不敗在他對面的一張沙發坐下。

「我是日月教教主。」

「太陽和月亮？那不就是全宇宙嘛。你的教信奉什麼神？」

「教主即是神。神聖不可侵犯。」

「哈，怎麼聽起來有邪教的味道。」安東尼打趣，忙又說：「我只是開開玩笑啊，我尊重各種信仰。那平常你們都在做什麼？」

「過問江湖事。」

「嗯？」安東尼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啊對了，你那身功夫很漂亮，如果直播的話，肯定會紅喔。」

東方不敗沒聽明白什麼叫直播，就沒接口。安東尼為他也倒了一杯威士忌，東方不敗一口飲下。

「怎麼樣？」安東尼問。

「辛辣，好酒。」東方不敗伸出空杯子還要一杯。

「你真是每每令我驚訝。除了有防彈功夫，還這麼會喝酒。」

「換我問你了。」東方不敗又飲下第二杯威士忌，「你和那老先生結下過什麼仇？殺了他兒子？」

安東尼長嘆一聲，許久不語。

「盧卡‧路梭是我十六歲認識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初戀。他十八歲死了，因為我。」

是啊，十六七歲，真是個好時光啊。就連常常一臉晦氣的安東尼，那時也是閃閃發亮的。他之所以閃閃發亮，是因為遇到盧卡。

盧卡，漂亮的義大利裔男孩，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明媚，數學項目特別優異。他們倆的相遇，平凡無奇，就只是同班同學而已。是當兩人熟了以後，才發現彼此背後的關係不尋常。

「盧卡，你說你爸爸是陰間天使的大當家？」年少的安東尼聽見盧卡跟他坦承家族秘密之後，驚訝地睜大眼睛。

「嗯，果然你很驚訝。」盧卡微微一笑，「是不是在想，像我這種數學天才，又不去滋事的乖孩子，竟然是黑幫老大的兒子呀？」

「不，我比較驚訝的是，你和我原來是遠房表親。」安東尼一臉懞。

「咦？」換到盧卡驚訝了。

安東尼是西蒙家族的。西蒙家族則在政經二界有著悠久的影響力，而和這巨大影響力相關的，就是背後鮮為人知的路梭黑幫在撐腰。時光荏苒，西蒙家族想要形象好些，路梭黑幫的給力就漸漸檯面下化了。可是，並沒有消失，反而關係益加深厚。

盧卡是老路梭的長子。因為他特別聰穎，老路梭更加疼他，更加肯定盧卡是未來的接班人。可是盧卡卻不這麼想。他厭惡黑幫裡的一切，他想脫離黑幫的一切。他結識同樣厭惡家裡一切的安東尼，兩人一拍即合，後來偷偷發展成戀人關係。

兩人皆在課業表現優異，因此說好要偷偷申請到同一間大學，離家自立。偏偏這件事，被老是視安東尼為對手的同父異母哥哥知道了。本來安東尼和盧卡約好在飛機場見面，卻左等右等

，不見人影。他在盧卡手機語音信箱留了言，自己先搭飛機飛到大學所在的州，替兩人早先看好的公寓做些住前準備。

結果當天晚上，安東尼在電視新聞上得知盧卡在高中母校墜樓身亡。他悲痛萬分，他的哥哥凱撒卻打了電話給他。

「我親愛的弟弟，這下可怎麼好哇，你闖下大禍了。」凱撒兔死狐悲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什麼意思？」兩眼早就哭腫的安東尼，塞著鼻子不解問。他從來就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沒什麼好感。

「看到新聞了吧？你的盧卡死了呢。是你逼他去死的。」凱撒笑著說。

「我沒有！」

「父親已經知道這事了，會幫忙壓下來的，畢竟如果你有一點壞名聲，也會有點影響西蒙家的事業嘛。路梭叔叔應該饒不過你。嘻嘻。」

安東尼只覺得頭痛得要爆裂了，心臟高速跳動，如果下一秒自己就暴斃，也不足為奇。他慣性地壓下情緒，抖著聲音問：「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凱撒？」

「咦，你還蠻冷靜的嘛！馬上就知道我想要幹嘛了。」

「我恨不得撕了你。」安東尼咬牙切齒說。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永遠得不到你渴望的東西。」

「意思是，我不能過問西蒙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西蒙家族的事業經營，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的確沒興趣，但是老爸對你可有興趣了。」

「是你幹的吧？是你殺了盧卡！！」安東尼忍不住吼道。

「喔，不不不，不是我呢，另有其人呢。老實說，真的是盧卡自己跳下去的，他一根毛我也沒碰。」

「不可能。」

「咦，你不是盧卡的愛人嗎？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吃抗憂鬱症的藥？」

安東尼當下怔了，連電話什麼時候掛上的，也不知道。

安東尼晃著酒杯中金黃液體，東方不敗一言不發地聽完安東尼的故事。

「很沈重的故事吧？抱歉了，我的朋友。」安東尼不好意思地向東方不敗道歉。

「沒事。」東方不敗簡潔的回答。這類你死我活的事情，他以前見多了，自己也做多了。

「所以啊，從那之後，我就沒再回來這裡過。想也知道，我哥那張嘴巴像惡魔一樣巧語，老路梭這麼想殺我，不足為奇。虧了我那父親，老路梭才沒立刻向我動手，忍到我回來。

不過呢，不久前，我才知道，盧卡並沒有死，只是成為了植物人。那時，恰巧你被送進醫院來，讓我發現你有快速自癒的能力，所以才想把你留在身邊，好好研究，說不定能讓盧卡醒過來呢。」

「原來如此。」東方不敗淡漠地說。

「抱歉，我利用了你。」安東尼誠心地說。

東方不敗很美，那股東方的美，滲著邪魅。尤其坐在月光下，陰柔和著堅毅，勾勒著白皙的下顎。這份美，我能夠有資格擁有嗎？安東尼自問。

不知何時，東方不敗的臉龐近在安東尼的眼前，炙熱地注視著他。

「東方？」安東尼輕聲惑道。

從自身曾存在的那片江湖，轉眼醒在這個奇詭的無間。東方不敗在過去死了楊蓮亭，卻於現在遇見了安東尼。

曾經，他浴血爭鬥，一路鬥上了唯我獨尊之位；在巔峰等著他的，只有寂寞。找了個楊蓮亭，明知他是利用他狐假虎威，他也不想管、不願管了，因為他累了，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不承想，鬼門關前走一遭，晃到了這莫名其妙的人間，成了落魄蕩魂；而在低谷溫柔接住他的，竟是一位黑髮藍眼的異域人。也許，在這冰涼無間境，此人是他的歸屬。

東方不敗的薄唇覆上了安東尼的唇，閉上了眼。他沒感覺到安東尼的抗拒，令他驚喜。因為以前他吻上楊蓮亭時，對方只有錯愕和盡力想隱藏的厭惡。相反的，他感受到安東尼回吻著他，四片唇瓣互吻著越發熱切，安東尼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手輕輕地勾住他的頸項，接著將他摟入懷中。

就這樣，東方不敗坐躺在安東尼的懷中，不捨貪婪地和安東尼交吻。如果死過一次的他，在世間仍有何求，估計就是這位接住他的藍瞳郎君。

不知過了多久，安東尼的手機震動起來。儘管不願，安東尼只好先分開與東方不敗焊融的嘴唇，接起電話。通話很簡短，掛上電話後，安東尼嘆了口氣。

「怎麼了？」東方不敗有些擔憂地問。

「剛剛是我的姊姊打來的。她說，」安東尼沈沈地吸了口氣，緩緩地說：「盧卡剛剛過世了。器官衰竭。」

「啊。」東方不敗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接話。

「也就是說，我和你之間立的契約結束了。你自由了，不用再為我做實驗了。」

「有葬禮麼？」東方不敗問，讓安東尼一時不知他在想什麼。

「有，不過我只能遠遠觀望。不然，老路梭在這時候會要了我們兩個的命。」

「我陪你去。」

感謝格友5月繪製的東方不敗素描 5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