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與文學

2023/11/01閱讀時間約 0 分鐘

從馬奎斯得到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後,拉美的的魔幻寫實文學像旋風一般捲過華文文學,不僅是台灣,包括大陸都在這股旋風之下,我們可以舉出一長串華文作家名字如何受到魔幻寫實的影響。無可否認魔幻寫實主義開拓了我們的視野,讓鄉土文學論戰後的台灣認識到文學並非只存在於歐美先進國家,第三世界的文學已經走得很遠,而且一躍為主流。在拉美作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馬奎斯(Gabriel Jose de la Concordia Garcia Marquez),他最有名的作品就是百年孤寂。這也是台灣最熟悉的。除了馬奎斯,其他許多優秀的拉美作家也被引進到台灣,他們的作品翻譯成中文,包括了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

波赫士其實真正開創了魔幻寫實主義,包括馬奎斯在內的拉美作家群幾乎都受到他的影響。但對比於馬奎斯,馬奎斯批判力十足,貼近拉美庶民社會,並積極參予拉美社會、政治運動。波赫士出身於貴族家庭,某種層面上,波赫士更貼近歐洲而非他的故鄉阿根廷。因為家族的遺傳疾病,波赫士的視力青年時代以後就日漸衰弱,後來完全失明,也或許是這樣,陷於黑暗中的波赫士發展出了他個人獨特的世界觀與哲學,也豐富了他的文學世界。但也因為視力因素,波赫士的作品以短篇詩文為主,無法發展出類似百年孤寂這樣的長篇作品,這不僅讓波赫士與諾貝爾文學獎失之交臂,也是人類文學的一大損失。

多年以前遠景出版了一本波赫士的詩文選集,記得卷首第一篇是奇幻短篇故事「環墟」。而這也是我讀的第一篇波赫士的作品。初讀環墟時,波赫士那迷宮般的敘事結構鋪陳出他循環的宇宙觀,揉合了神話、巫術、幻想與歷史的情節,對我而言完全是不同於以往的閱讀體驗。若說波赫士有什麼影響,即是他解放了我們的想像力,或者說他恢復了我們失去多時的想像力。

戰後台灣從現代文學走到寫實主義,無論在形式上或題材上在不同年代都受到不同的制約。現代主義時期重視作品形式與表達的層次感,到了寫實主義的年代,則是題材掛帥。波赫士的魔幻作品打破了這些制約,讓我們發現文學不僅僅只能描寫疏離人的心理或只為政治來服務。文學有許多種可能性,一如古代的神話、歌詠,而那是我們失去的能力。

從演化的角度來看,人類演化出說話的能力是人類跳出演化限制的最重要一步,從此我們無需等待天擇來改變我們的基因,我們就能累積改變我們自己的能力。人類從會說話開始,文明就開始轉動,語言紀錄了人類文明的精髓。而文學是人類語言的極致表現。波赫士則解放了語言的一切禁錮,開放了我們的終極想像力。我們終於能夠想像那最美好的事物。

我們在波赫士的世界裡,在目盲智者深遂的無形目光中,走進黑暗一如走出光明,然後來到幻想的最遠邊界,在過去與現在之間,透過文字我們見到了一位作者最澄清的心智。而在魔幻世界中,故事遠比真實更真實。

主要是記錄自己的讀書心得,一些閱後的個人獨白與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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