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我遇過最搞怪的毒品犯嫌了。某個晚上,我悠哉的在所內整理公文和業務,突然所內的巡邏網水(巡)佐(化名)帶了個人犯回來,經過我旁邊時,叫了聲我的名字,說:「這是毒品的,來幫忙一下。」
我就跟搭檔小馬(化名)走到偵辦刑案區,看到放在桌上的毒品,有吸食器和幾隻裝液體的針筒,心裡就有個底,我遠遠的對犯嫌(這裡幫他取個小名叫阿火)說:
「你走水路喔,你是用糖(ㄊㄥˊ)仔(ㄚˋ)吧,那麽敢。」(想知道糖仔、走水路是什麼的讀者,請看這篇)
阿火愛理不理的說「…你驗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啊。」
我跟小馬兩個人互看了一眼,討論了一下分工,就開始檢驗毒品和開案等附件資料,我們從吸食器中用藥勺尻了一點粉出來後,用試劑一驗,「Bingo」,果然是二級毒品案非他命,接著針筒裡的液體也擠出一點用試劑驗,結果一樣,我們就把檢驗結果告訴阿火。
這時候,因為怕有共用針頭的問題,而且通常走到水路,表示癮滿大,為了安全起見,水佐就問他:「你有沒有傳染性疾病,hiv之類的?」
「你是憑哪一條法律問我這個問題,這是我的隱私。」阿火突然放大音量回答。
聽他這樣回答,大家心裡就有個底了。這時候為了加快偵辦進度,同組的搭檔阿人(化名)也來幫忙要問筆錄。
在瞭解案情的過程中,因為阿火開始鳥毛,水佐就放了現場的秘錄器畫面想給他打臉一下。事發時水佐那一(巡邏)網,是接獲報案,有不明人士在盧店家,水佐抵達現場後,就看到店家指認的男子(阿火),就開始盤問他,而阿火現場答非所問,神色慌張的樣子,讓水佐認為案情不單純,準備進一步調查的時候,阿火突然說「我眼睛不舒服,我現在看不到東西。」,老經驗的水佐當然知道阿火在裝死,後來還是查到了違禁品。
這時候阿火可能知道掰不下去,改說要請律師,而且不要夜間詢問筆錄,因為他沒有法扶的身分,所以要自己請,又因為他沒帶手機,我們就讓他撥電話給親友,請他讓家人幫忙請,我這時就去先忙其它資料。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阿人跟阿火兩個人在互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整個所都是他們的聲音。我趕快去問怎麼回事。阿人超火的說:
「XXX,他說要打給朋友請朋友去請律師,結果我聽到他只跟朋友說,記得花花要定時吃飯。他掛電話後,我問他花花是誰,他說花花是他養的狗!!!」
後來我們就過去跟阿火說不要鬧,給他請律師,他只跟朋友說記得餵狗,
阿火還回嗆:「你又知道我沒說!!!」
這時候也懶得理他了,讓他等完法定時間沒看到律師後。我們就讓他入拘留室,等著明天早上來做筆錄。
隔天一早,為了做筆錄就提早起班,本來以為阿火藥退了人會正常點,結果剛把人從偵察隊拘留室帶返所,沒說幾句話,就說不舒服要送醫。沒有辦法,水佐和阿人就戒護他送醫,我跟小馬就繼續我們的勤務。過了沒多久,水佐打給我說:「靠腰,他現在不肯尿(毒品驗尿)了,我看還是跟檢座請個強採票(鑑定許可書)比較保險。」
(對國內施用毒品驗尿規定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看這篇)
接著,我和小馬就跟主管報告,接著跟專案和偵查隊確認了一下流程,便帶著資料去地檢署請票了,後來經過書記官、檢察官、蓋署印的流程後,就趕快把請到的尿票給水佐,皮如阿火看到尿票也是乖乖尿了。
返所的時候,其它巡佐知道我們去請票,還說:「啊你們穿制服去喔,沒穿便衣?他們沒有覺得很奇怪喔,都是便衣在請票,沒有制服在請票的。」,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時候在書記官那層樓一堆人在看我們,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哪個女書記官煞到我或小馬…。
接著,水佐也和阿人帶著阿火從醫院回來了,阿火接著在做筆錄時還是各種盧,水佐這時候真的火了,把阿火整個裝死、荒唐的過程打在案件的職務報告裡,請檢座從重量處。不過,因為持有小量毒品是小案件,雖然職報寫的洋洋灑灑,最後阿火還是被無保請回。
所以說,沒人想辦毒品案就是這樣,遇到ㄎㄧㄤ的一件小案子要辦兩天。不過,其實我也挺好奇那隻叫「花花」的狗現在過得怎麼樣,不知道阿火的朋友有沒有好好餵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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