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像個穿制服的人】我們不被允許有自己的聲音,只能讓長官代言我們。

2023/11/30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指揮中的警察,攝影於台中大肚,2021

指揮中的警察,攝影於台中大肚,2021

【活得像個穿制服的人:我是警察】

作者: 王惀宇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23/02/03

語言:繁體中文


拿起這本書時,腦中浮起在加油站時,前方抓超速的員警。

我對加油站員工說:「又在開單拿業績了。」

她看著我說:「每個行業都有他的不容易。」


翻開這本書後,耳邊響起在送醫社區鬧事的精神病患時,

警員問我:「人怎樣才會瘋狂?成為精神疾患。」

我對著他說:「每個人都有可能在身心失衡的那瞬間,成為了那個他。」

他繼續追問:「那殺警案呢?」

我回說:「每一位當下目擊的人,都會將這個衝擊埋在心裡,若不去整理感受,有天會發酵吞噬。即使當下沒事,也會在未來的某天浮上。」

員警聽完靜默地離開。


這是一本很沉重的書,有著作者王惀宇的無奈、憤怒與滿滿的無力跟不斷的對峙。

通常我是不會拿起情緒如此沉重的書去把他讀完,因為情緒是會影響情緒的。

然而想進一步了解這個行業的好奇心,還是讓人一頁一頁翻下去。


一般人的日常是晚餐的肉絲炒飯,基層員警的日常則是與現行犯搏鬥押銬,

獲得手上八公分的傷口。不算公傷,修養還需自假。

連續21天上花花班未休息,還得聽【長官】講話,追問為何沒達到KPI。/P152

永遠破爛的防彈衣、槍枝、壞掉鎖頭的武器櫃、故障頻頻的警車、不時壞掉的監錄攝影機...等,這畫面熟悉的在知名職人劇【火神的眼淚】裡也看到,破爛的消防裝備,鼓勵你穿上勇往直前。花樣的班表,不干部門事務的勤務要求。

政府如果願意將打在1922跟1966的廣告費挪過來,如果願意將當年狂買快篩試劑現在堆爆台灣各大保健室的錢拿來買裝備。

相信工作起來會更有安全感。


繼續回來討論本書提到基層員警的奇怪現象,

【交通崗】長官說要站在那裏,就得站在那裏,即使你已成為妨礙交通的那一位。

沒有實際效益的勤務,只為了讓長官能督勤賺加班費。

交通號誌實則由交通控管中心運作,原則上是禁止警員操作。

而交通管理本身並不是基層員警的專業。

交整崗上,即使鄰近有打架鬧事案件,都不能離去,只能繼續放空,因為長官禁止。

就如同前面提到長官訓話追殺KPI的環節裡,一件通報傷害案需處理,

長官大嚷著:「就傷害案,不急,繼續跟我說你有什麼績效?」


【LINE的公務群組】24小時,不論休假與否,都需回覆。

本已是輪班生活,由於公與私已無界限,長官要求就得立即回報。一個完整的睡眠何在?

輪班生活、訊息干擾休息,這些都成了疲勞駕駛、過勞生病受傷的點滴累積。

同樣的操作,也出現在護理臨床,單位群組24小時的訊息,不斷打斷你的休息。


【關老師】諮商輔導

在警界,心理諮商輔導不是心理諮商師,而是你的長官的長官。

結果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解決有問題的人。

有關於諮商,在台灣這幾年不論是學校、職場、社區都有資源挹注。政府也提撥了經費,分配給諮商所,讓需要的民眾申請,而學校則有學輔老師可協助轉介資源。職場則是有EAP,然而台灣公司裡的EAP卻也是員工不一定敢使用的資源,因它連結著人資HR,你所做的諮商是否能被完全保密,在這關係連結下答案是不一定。

而警界的【關老師愛心服務專線】並沒專業心理諮商師服務,更別提是由長官輪值了。

【懲處】

督導為了業績,走入警局,是不斷下達你已被處分的告知。

手槍上的小斑點、防貪標語講不出來,當你反駁時,他永遠可以用其他方法修理你。

失控的人來自失控的體制,權力濫用是由上而下、由內而外。/P130


作者在舉例業界現象時,還會搭配著國外警方案例如挪威、美國等等。

他寫出來的現象,只是期許著有一天體制能改善,變得更健康,真正的健康。

讓進來的基層員警,不用擔心裝備老舊,不用煩惱同仁想不開自殺、不用參加因可避免因素而因公殉職的喪禮,不用看著一個個逝去的名字難受。

也不用在生活與工作不分下,妻離子散。


"最令人難受的,是孤獨感。如果只是工作上的疲累,並不會讓我如此痛苦。處理案件,如果能解決民眾的問題,我會覺得很踏實。排解糾紛,如果能平安排解,我會很有成就感。壓制衝突現場,就算身上掛彩,我還是會認為自己有所貢獻。

真正痛苦的,是你知道自己大多在做無意義的事

我告訴自己,一切正常。

雖然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健康了,但是我還是告訴自己,一切正常。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警察一直被教育要能忍受挫折,如果出問題,那麼就是你太脆弱。久而久之,我們習慣無論什麼情緒都要壓抑住,能夠毫無感情的面對所有事,才是一個專業的警察。

但真的有辦法這樣嗎?或者我們已經扭曲了,卻還假裝自己很正常。"/P296-298


希望有一天,警消能有足夠安全的裝備。

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好好的把時間花在有意義的事上,而非應付長官績效。

希望有一天,不再只是花俏的全球廣告Taiwan NO.1,而是真正切實的適才所用。

希望有一天,體制能成了健康的生態,不是在巨塔中互相踩踏,而是互助搭梯。


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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