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能拒絕唬爛嗎？讀哈里．法蘭克福的《放屁：名利雙收的詭話》

原文作者：Harry G. Frankfurt 譯者： 南方朔 出版社：時報出版

貨出去，人進來，XX發大財！

🖋️🖋️

哲學家Harry G.Frankfrut在《放屁》（On Bullshit）這本小書裡，好好地探討了「放屁」（Bullshit)這件事。當然，他不是談實際上從動物屁股排出的那種臭氣，而是我們以之為隱喻，所指涉的日常生活中一種常見現象：屁話。你也可以稱為空話、廢話、幹話、豪洨、鬼話……從「屁話」以及它的相關詞是如此豐富來看，我們甚至可以推論，啊，其實人類的放屁史源遠流長啊！

「說謊的人和誠實的人都把目光擺在事實上頭，放屁的人則根本不在意事實，除非這麼做能符合他的利益，讓他不受懲罰就逃過自己說過的話。他不在乎自己說的話是否真確的描述事實，他只挑選或編造，以符合他的目的。」

我們多少都能直覺的感受到他人（或自己）正在放屁。那我們能以理性，精確定義何謂放屁嗎？在這本書裡，法蘭克福認為Bullshit的核心乃是一種「對真實絲毫不在乎的態度」，放屁的人講的既不全是謊話，但也不能說是真話，說到底，他不在乎自己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是為了達成特定的目的、營造某種形象，他需要講一堆連自己都不確定對錯的大話。

我相信從小到大我們都曾放過不少屁。男生宿舍裡的鬼扯大會應該是很多人難以忘懷的年少回憶（女生也有，但我不確定要用什麼詞彙來形容）；社群平台上充斥著許多沒什麼營養、沒什麼意義的空話，你我都貢獻不少；過年圍爐的飯桌上，你總不能期待大家太認真吧？放屁，其實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很多時候想抒解情緒，想向同溫層取暖，想求得人們的關心，這時「真實」自然就不會是人們太過在意的事了。人類有排泄的生理需求，極其自然的，心理上也會有講屁話的需要。

我想重點在於分清何時可以放屁、何時絕對不能放屁。當一個人有責任，對公共領域的事物提出主張並採取行動，當他的是非判斷會深深影響到社會上的每一個人，他一定要在意真實。他不能用謊言或屁話來包裝自己，因而將社會大眾帶往錯誤或莫名奇妙的方向。然而，最不能放屁的場所，往往也最吸引人放屁，我們的政治空間，也許就是充滿最多屁話的空間。

「放屁會造成一個人不去講老實話。毫無節制的放屁，也就是做任何論斷時只想著這個場合適合做什麼，任何真假都毫不在意，於是，一個人關心事實的正常習慣會越來越差，甚至消失。」

當檯面上的政客們說著著各式各樣真假難辨的屁話，當我們依照自己的部落認同來選擇「誰的屁最香」，以讓自己安心的相信一切都很好時，在乎事件的真相、關心行動所引發的實際後果的理性需要，自然會慢慢消失。感性的需求會壓過理性的需求，政治，以及各種各樣關乎眾人之事，變得越來越訴諸情感，而實際的內容可能是空虛的。

在2024年各國的放屁大賽即將一一登場的時候，即便我們無法完全避免放屁，即便有太多的事情我們無法一下子就知道真相，即便我們的政治立場是如此的不相同，但我誠摯的希望，對於真實/真相、對於是非對錯，我們可以是在乎的。不只是在乎政治人物怎麼說，更在乎他們實際上怎麼做；關心的不是事件短期的損益，而是長遠的發展。我們所稱之為國家/社會的這種共同體，固然是一種想像的建構，但它不能沒有事實作為基礎，不能建構在謊言和屁話的沙灘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