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法則

上流法則 Rules of Civility

Amor Towles  2015 漫遊者文化

分類：論說--小說 

★★★☆☆

可是你找到位子坐了下來，列車開動，停過一站又一站，乘客來了又去了，你那副仔細雕琢的面具開始滑脫，思緒漫無目標地飄過你的憂慮和你的夢想，你的超我隨之慢慢融解。更棒的是，思緒飄進一團包圍著你的催眠狀態，連憂慮和夢想都退去了，宇宙的祥和寧靜充滿其間……但是攝影當時正年輕的我們，如今見到這些影中人，卻像見到鬼魂。

天上星光燦爛。公園東邊的公寓大樓閃爍著燈光，隔著中央公園，好像隔著海灣眺望對岸的房子。……「夜裡的天際線美得令人屏息，但你卻可能住曼哈頓一輩子都沒看過，像隻老鼠住在迷宮。」

你看到傑克旁邊那個三十歲金髮女郎？那是他的未婚妻凱莉。凱莉無所不用其極才坐進那張椅子，她很快就會開始幸福愉快地監督女僕，監督餐桌擺設，監督三樓房子裡的骨董椅重新包襯墊的事；這些都很好。但如果我是你這個年紀，我不會想著怎麼擠進凱莉的位子，我會想著怎麼擠進傑克的。

強烈的對比給了蝴蝶實質的演化優勢，因為她們打開翅膀可以吸引異性來交尾，闔起翅膀便能隱身在樹幹上。有一個老套的比喻把人說成變色龍，形容那人可以隨著環境改變顏色。其實這種人一百萬裡面找不到一個，蝴蝶卻有好幾萬。這些男男女女向伊芙一樣，有兩種天差地別的顏色，一種用來引誘，一種用來偽隱，而且一拍翅膀就能瞬間轉換。

他說，不論他的人生中遇到什麼打擊，他一直知道，只要早上醒來他心中期待著第一杯咖啡，他就一定能度過難關。直到數十年後我才了解……意志堅定、追求永恆真哩，這些事在自命清高的年輕人眼哩，確實有其性感魅力，但是人如果失去在平凡中尋找快樂的本領……大概就是把自己置於不必要的險境了。在我父親的人生將要走到盡頭之前，他想對我說的，就是不要對這種危險掉以輕心，人必須準備好捍衛自己最簡單的快樂，為之抵抗高尚和博學和各種華麗眩目的誘惑。

攝影很奇妙吧？整個媒介就建立在那一瞬間。如果你讓快門多停留幾秒鐘，影像就全黑了。我們以為我們的生活是一連串的動作，是許多成果的累積，是風格與見解的暢快表達；然而在那十六分之一秒期間，一張照片卻能造成如此大的浩劫。

不論他們倆發生什麼事，伊芙現在的呼吸很從容，暫時忘記一切，毫無防備，平靜安詳。我想這是生命刻意的諷刺吧，讓我們永遠看不見自己這種狀態。我們只能目睹自己醒著的影像，那副面貌總或多或少處在擔憂或懼怕中。或許年輕父母就是因此迷上了偷看孩子酣睡的模樣。

短評：

作者用他深厚的文學素養和細膩的側寫，讓讀者完全沉浸在一九三零年代末的紐約。透過各種金錢、命運、選擇、感情的交織，構成一個讓人一讀就停不下來的故事。不過後段情節稍微有些平淡，相較之下我比較喜歡作者的另一本小說「莫斯科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