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好嗎？

無患子

「你好嗎？你今天好嗎？」出生後的兩個月，第N個出生年我這樣問自己。

昨日大晴，今天將醒未醒，瞥一眼床邊窗戶，怎麼又變成陰天了。是起床氣作祟嗎？房間旁邊是廚房，傳來開電陶爐的聲音，調整火力的滴滴滴電子聲，我竟然數了一下，五聲，還沒開到最大。手機鬧鈴未響，代表我是被吵醒，而不是賴床。廚房、客廳持續傳來走動的腳步聲，是隔壁房的太太吧，之前以為是情侶同居，直到上週多了嬰兒的啼哭聲，才知原來是夫妻。隔壁房的先生並非每天回家，料想是需值班的工作型態，在房間就可以聽到他的大嗓門，清早也是一樣，但不是大聲囔囔，講話音量大好像滿搭配個性的，是不會刻意壓低音量的類型。房外斷續傳來夫妻交談的聲音，僅止於此，內容什麼的，是聽不完全的。

出門前，還沒決定要騎車到捷運站還是走路，打開廁所窗戶，看見遮雨棚的雨滴正在落下，不需要考慮了。不討厭春雨，況且今天氣溫舒適，但心情卻跟著雨一起厭煩。每天打開手機行事曆，都是空白居多，幾乎也無稿債，像我這樣的閒人，很難想像欠人稿債這件事，可能我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作者，無人邀稿也是自然。去年嘗試應徵某網路平台的寫手，石沉大海。還是想到中年一事無成，看來自由工作者應該不適合我，家無恆產，又在外租屋，也不像陳雪立志寫小說，擺地攤、打工都是為了支撐寫作。

並非耽於自溺的人，盡頭處總會找出路，於是去年年中重返長照行列，但個案也不會多，維持在手上的，一個、兩個，每月加總差不多是轉買水果的錢。帶著不知道未來的敗破身軀，想著未來要往哪走。真的很想找個南部縣市，就此住下，工作、生活、後半的人生都寄在那了。吃人頭路，自願為奴，每天的行事曆都是上班上班上班，也沒什麼不好。

打字的時候，想到意識流，又想到心智化的概念認為一個成熟的人，能在保有自我的時候也能理解他人，也就是我們可以/需要依靠他人，但也沒放掉自己的獨立性。我又想到心智化發展得好的人，在嬰幼而時期都有被母親好好對待，於是大腦神經網絡發展時，催產素(Oxytocin)路徑跟多巴胺路徑的對話管道建立得當。為什麼會想到這邊呢，好似許久沒被溫柔眷顧，可能我腦中的oxytocin所剩無幾。這不是說周遭的人對我不好，不是的。我在公車霧氣窗戶上用手指寫出溫柔二字，一下子又被冰涼的水氣蓋上了，一定是孤身太久，而不是我勇敢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