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 2 童年的角落

Day 1是我第一次嘗試自由書寫。有潔癖的我，發現自由書寫比想像中困難，每寫完一個句子或段落，就想回去看看是否語意完整通暢，是否需要潤飾文字。後來，我偷吃步，行文前先在腦袋瓜裡轉一圈，以免落筆後懊惱不已。

我的打字速度不慢，20分鐘打1-2千字絕對沒問題，但Day 1 的600字竟花了25分鐘，可想而知並非自由書寫，只是快思慢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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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

寫一個你小時候認為有魔力、充滿幻想、充滿各種可能性的空間，它有著怎樣的魔力？可以是孩童時代的幻想之地，又或一個你的秘密小基地。希望你分享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為你帶來如魔法般獨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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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哭喪著臉寫功課。

由出生至青少年時期，我們常搬家。兩歲遷居至父親南港的宿舍，五歲又搬到城中區（現在的中正區），因為家中人口日增，國小還未畢業又搬到荒涼的東區。

如果五歲到國中之前，住在城中區的和式排屋，是所謂的「小時候」，那麼，我小時候過得很不快樂。身為長女的我得協助母親料理家務，照顧弟妹，還常因為不愛寫功課或字跡潦草，被父親嚴加責罰。

我沒有自己的書桌，書桌是爸爸的書桌，我用爸爸勤儉組合的短鉛筆插在沒水的原子筆筆桿上充作書寫的工具。我沒有自己的床，睡覺時得從棉被櫃中拿出墊被及蓋被，與弟妹們睡成一排。我沒有自己玩耍的空間或玩具，只能在榻榻米上與弟妹們玩著角色扮演或歌唱比賽的遊戲。

這樣慘淡的童年何處能有自己的角落？也許是書桌下、媽媽的大衣櫥裡或小小後院瀰漫著難聞尿屎味的雞籠旁。但，如與弟妹們玩躲貓貓，這都是輕而易舉被發現的地方。

不過，有個角落我特別喜歡。

傳統和式排屋正面，除了一扇四片拉門，還有道凸出且透空的防盜木桁窗（正式名稱應為「連子窓」或「格子窓」，凸出於壁面者，又稱為「出格子」），長得有點像一排「卅」字，柱與柱之間距離小，且有規律地幾根長幾根短，可讓空氣及光線流進客廳，但又讓宵小無法爬進來。

這道木桁窗並非緊貼著客廳的磨砂玻璃窗，而是外凸形成一個狹長的小空間。這空間多小呢？長寬雖與客廳的窗相同，但深大約只有15-20公分。只要將客廳的窗子關起來，躲在這樣的小空間裡，就像掩耳盜鈴般，自以為很安全，不會被發現，但屋外的人都看得 一清二楚。

不快樂的我曾在這個角落躲過很多次，躲到我日漸成長，再也擠不進那狹小的空間。

除了躲在那兒，我也曾在它的邊邊角角放過從附近台大法商學院（現在的台大法律學院）的水池抓回來的蝌蚪，每天偷偷地餵牠們吃剩下的食物殘渣，希望它們快快變成青蛙；也曾放過泡在水裡的菊花瓣，以為花瓣泡在水裡，久了就會變成香水。

無論是蝌蚪或菊花都沒有好的下場。蝌蚪最後魂歸離恨天，死狀慘烈，菊花水則變為一灘發霉的臭水。

不快樂的童年，因為在榻榻米上玩火，被毒打及罰跪，因為不寫功課，被猛敲栗子，因為偷化妝台上的零錢，被罵得狗血淋頭，因為......

不過，在客廳磨砂玻璃窗外，有個療傷的角落，有著我小時候的夢想，無論是青蛙變王子或菊花變香水，雖遙不可及，依舊非常美麗。

與弟妹在一起的時光雖口角難免，但總是充滿歡樂。弟妹身後的木桁窗，即為文中提到的客廳外窗。

隔壁家的阿姨，我家與她家之間有條小黑巷，可以走到每戶人家的小小後院。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木衍窗的範例，這是新北市市定古蹟，淡水多田榮吉故居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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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方格子多放了照片。以上照片為作者擁有或拍攝，請勿使用。

感謝夏青青說文解字 提供「木桁窗」的正確名稱應為「連子窓」，據此進一步閱讀了淡水古蹟博物館有關多田榮吉故居的修復文件：第五節多田榮吉故居建築之構造與細部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