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鬧鐘響起的那一刻,在夢裡的人事物,說到一半的話語,像被抽真空般,又快又重的往後抽拉,睜眼的那刻,現實。抽的是什麼?我猜是靈魂。
而每當尿意一來,脫下褲子坐上馬桶時,心裡都會不自覺地問,甚至想把褲子再拉上:「我應該在現實世界吧?」,念頭閃過後隨即也把褲子放下,也解放了,當下的水聲給我解答:這裡是現實。小時候會尿床的經驗,就是夢到想上廁所,在夢裡上了廁所,床單上的溫熱的濕潤感,立刻明白我在夢裡犯了蠢。長大後不知怎麼轉化成,一個判斷自己是否在現實的一個根據,不,是「確定」,確定自己在現實生活的「證據」。
從小到大,每天晚上都會有電影夢工廠的我,晚上只不過是去另一個世界活著,活著的原因每個都跟現實相關,不例外有上班,對,若這晚的夢是上班,早上起床的我都會抱著棉被然後抱頭罵:*!接著連續三段班了(昨天早上+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還有奇怪的生存遊戲,要格鬥還要會狙擊,都懷疑是不是哪天現實真的遇上要打架還是弄槍,我都可以輕鬆上手,畢竟我在夢裡也是摸了好幾回。更有一種,是把我的生活Ctrl+C之後Ctrl+V,從Word貼到Excel的概念,因為打開的途徑不一樣,格式也跑了,但全部的文字都在:我在經歷平行人生。
每個人都好奇,浩瀚的宇宙,幾百光年外,是不是真的有平行世界、平行宇宙,就像漫威裡的奇異博士,看過自己在各平行世界的千百種生活。我也有這樣的好奇,可能就是這種好奇跟嚮往,讓我淪陷於夢之中,不願醒來:就是現實。這樣的沉淪默默地改變我清醒之後的潛意識。
生活中的事都會用各種方法反映在夢中,有時可能相同,但大多數時,我遇到的是截然不同,即使藏好藏滿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會在夢裡有不一樣的故事線。徹底揭露夢裡的故事線,在現實世界中成了神展開。
某天的口說英文課的主題剛好是Psychology - Treatments,當中有講到一種心理師會使用的治療法「Talk therapy」: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感受跟困擾,當時我問老師:「Wouldn't that be very emotional?」,當然,無庸置疑,因為必須對自己誠實,而所有事情除了事情本身的經過,自己投射的成見、共感的情緒,還有衍生出來的題外話,都會因人而異。而現實生活當中,絕大多數時候,真正的情緒可能都被隱藏起來,至少我是如此。
這個主題直接聯想到我高中,那時對於自己的性向認同感到非常困惑,困惑,是內心對話沒有結論的形容詞,而每天去學校的我,是否定:喜歡上同性。「國中時期對於女女戀非常反感,但高中卻有可能喜歡上了女生?」,在跟別人分享,或者說是間接承認的過程中,這句話會一定會出現,「這不是我自願發生的,這是外在因素而導致」最終想表達的應該是這意思。顯然大腦不會騙人,表面再怎麼抗拒的我,夢過無數次能跟她相愛,相知相惜,最後是我不願離開她,我要的就是與她這樣的關係,戀人關係,夢醒後,我和她並沒有在一起,更別說那些親密的肢體接觸了。
某一次因為同儕之間的糾紛,因為我跟那女生太好,導致原本喜歡她的女生不開心了,我到了輔導室,輔導老師問起了原因,情緒已經到火山口的我,怒喊的話:「我喜歡女生,我就真的喜歡她,為什麼這麼難承認?為什麼一定要別人承認?」眼淚和啜泣聲還有無數個為什麼,憤怒又無助地充斥整個輔導室。
在無數次的夢中,醒來都會告訴我自己:「夢跟現實是相反的」,所以對我來說,我和她是不會在一起的,很多外在原因都阻力跟否決,包含我的家庭。這樣的揭露方式,可以推論是夢裡的層層堆積:在夢裡相處累積的感情;在夢裡坦然自然的生活;在夢裡不需要被任何人認同,我是快樂的。我也想正大光明的快樂,所以自己揭開了這秘密,也使夢裡的心意,確定了我現實中:我喜歡同性,是個雙性戀者。
只要有一天晚上電影夢工廠停擺,我都格外感謝,即使閉沒多久就睜開了。發自內心的:「Thank God!」,我在感謝什麼?
一個身體、一個靈魂,一個我,在白天時,睜開眼要面對世界,棘手的,卻還有晚上閉眼後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樣子腳色;不能預期自己在哪個時空;不明朗下一分一秒情況,與誰交手?
不過,想睡覺的時候根本不會想這麼多,我渴望睡眠,基於白天的工作身心俱疲了,很需要讓身體休息充個電,往往我手錶顯示今天是壓力日時,下面一下數據Body Battary已經剩下最低值:5%。很多說法跟做法可以讓自己深度睡眠、快速睡眠,放鬆睡眠等,當然還有藥物,都試過後發現,電影夢工廠真的非常熱愛拍片,完全沒有要給勞工休息的機會呢!時而長、時而短、日復日、年歸年,開始隱約記得,這個夢有做過,那個夢在特定的日子會重啟一次,像是關卡或故事般,有章節了。
直到近期有了最新的突破:原來跟日子一樣,夢境是會繼續走下去的,在夢裡,開始有了時間的概念。放進了時間後,你很難發現跟現實的差別,其實大腦還是跟隨心中最深處的導向,它隔絕了我可以感受到「這裡是夢」任何誘因,好比上廁所這件事,就最近的夢,是沒有再出現過的。
而過往的一些美好,像上天在給我一次機會,告訴我:「既然你上次的選擇導向了不是喜歡的結果,這次給你機會改吧!」,所以我改寫了我跟前任的結局,在無限輪迴的夢中,認錯、改變、拯救、說服,還有一堆各式各樣避免相同情況發生的能力,都用上了。原來擁有第二次機會可以做任何事情,是這麼幸福且容易,但我還是感謝。
若不能掌控自己的靈魂,無論現實還是夢境,一樣只是被吊著透明絲線的魁儡,被放棄生命的那個自己吊著,一邊想苟延殘喘,另一邊看似努力逃離。
有次在酒吧跟老闆討論為什麼我吃藥會斷片,喝酒不會?試了各式各樣的調酒,即使高濃度的混著喝,最終卻還是,清醒著且痛苦著吐得亂七八糟。老闆聽了聽種種的狀況回:因為你的大腦特別保護你。簡單來說,就是當酒精濃度高到,可能要跟我的大腦搶奪主控權時,它就會派任務給我的胃:「把這些外來侵略者的通通排出去!」,而藥物,比起酒精在身體裡轉化的速度,快到大腦無法做任何排它的動作,就被佔領了。
最近有好多事情不記得,不記得的區間可能長到一周,可有短到只是上一秒。有極想隱瞞的事情,睡醒卻有坦白過的記憶,而感到釋懷,事實上這事情有沒有發生?我戰戰兢兢的,無法透露出隻言片語,我怕又是一個自己揭露而無法承受的後果。有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像是冥冥之中導向可能會相遇的十字路口,站著站著,時間的洪流沖走了一切,在路口的只有我頑固的不走。
若大腦是寄生獸,我的身體就是宿主,因為它盡可能去避免那些,會讓我傷害自己的痛苦,屏蔽了記憶,在它可控的範圍內,悄悄的給我一些希望和一些僥倖,在夢裡的那些小確幸,成了白天的我會好好地,到了晚上回到那糖果屋的,餅乾屑。最後糖果屋的小孩是把巫婆推進濃湯逃了出去,那我要逃嗎?屋子沒有巫婆只有我想要的世界。
是否好奇,真的有不做夢時嗎?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