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五十分,我看著七日書第二日的標題,遲遲打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文字。
什麼物件能夠代表家?老實說,我不知道。
腦海中閃過一些物品,是幾個印象比較深刻的例子,但不知道稱不稱得上是代表家的物品。例如:
兒時父母賣過一陣子的童玩,我甚至都還有印象那時推車去菜市場的畫面,但只有一瞬間。
關於那時,印象最深刻的是地雷包。
那是一個鋁箔做的方形,跟紙一樣薄的物品。它的作用就是讓你丟在地上,用腳往這片狀的玩意兒大大一踩,它便開始膨脹。
膨脹到不能再大,整個方形狀鋁箔鼓的跟元太的肚子一樣,無法容納其他東西。接著它會趁你閃神時爆開,嚇得你一跳,也刺激的讓你意猶未盡。
父母賣不完的地雷包,便讓孩子自己踩著玩,那時我偶爾會一次踩個三五個,體驗另類的爵士鼓聲。
寫完上面一段,我想起了家裡唯二的那台雷諾汽車。
爸爸是學車床的,喜歡堅固、不易壞的東西。沒跟大家一樣買了Toyota,選擇了歐洲品牌的雷諾汽車。自我兒時有意識以來,那台車的冷氣就幾乎是冷冷熱熱的,非常不穩定。這更別說曾有幾次還在國道上拋錨,讓好心的路人來接電發動什麼的。
關於那時,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灰頭土臉的雷諾汽車。
父母是不愛念書的小孩,兒時身兼家事與唸書,分神乏術。國中後家裡缺錢,便早早的就獨立在外成為大人。也因此他們對於兒女成績的要求,從未嚴厲的讓我無法接受。
因此,求學的一路上,聯絡簿或各式各樣的成績單未曾讓他們主動要過,都是我主動拿給他們簽名,過目,他們也常隨手瞧一眼便還給了我。
其實我現在已經想不太起來那些簽名的日子,有一些些模糊的記憶,但那在我們家,從未是重要的東西。
比較大了之後,與家連結性較強的,其實是醫院,或者跟醫院相關的各種單據。
二十歲以前的記憶,現在離我好遠,能夠回憶起來的,可能跟家的連結都不太強烈。最近十年的記憶,對我來說更加深刻。
也因此,近十年來,印象最為深刻且難以忘懷的,便是父母輪流住院了。
我常在心裡揶揄自己,笑說醫院是近幾年我的第二個家。每每走進去,感覺都得深呼好幾口氣,或者重振精神,才可以在等等跟父母見面的時刻,談天說地,或者靜靜聆聽。
睡醫院的時候,最急迫的幾個時刻還得在凌晨多設幾個鬧鐘,怕他們想上廁所又不敢吵醒我,而遲遲憋著尿。
幾年前,家裡的掛號單、回診單、檢查單也常貼在大門口的白板上,時至今日掛號單的已經幾乎快消失了。想著當時,掛號單都還是前往醫院報到的重要物件。
檢查單更不用說,厚厚的一疊是身體檢查的必備物品。
或許對我來說,跟父母有關的任何物品,就是象徵家的物件。
現在,讓我能想起家的物件或許是,各式各樣的保健食品與定期服用的藥物。
每每我下班回家,都會關心父母今日份的保健食品是否按時吃了,得知他們好好的服用,便也是我安心入睡的一個助眠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