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舞之魅影 三、影子 6

夜晚，我在上舞蹈課前走過團練的教室，沒有發現柔嘉，只看見珍妮穿著黑色舞衣正在跟其他團員練習。到了教室，銘風老師已經來了，正指導著同學，我跟平時一樣熱身，專心地上課。 

下課後，我擔心柔嘉的狀況，便走上前問銘風老師道：「柔嘉還好嗎？」 

「哦，還好，只是感冒，休息幾天就好了。」 

「感冒？」難道柔嘉沒跟銘風老師說？我想到今早柔嘉在車上拜託我保密的事，這讓我不敢多問多說，怕又引起無謂的麻煩。 

我跟老師說再見，獨自搭著公車，掛著糟透的心情下車，想到珍妮還在團練，家裡沒有人，很自然地就轉到附近的便利超商買了個飯團及奶茶，坐在那兒發呆，望著玻璃窗外的人們來去匆匆。 

「啊！」我看見小隆走過，他也正好發現我。小隆驚喜地綻開笑容走進超商問道：「怎麼在這兒？」 

「買東西吃。」我想起早上他送我上學時說過，他是來錄Demo的，錄音室剛好在這附近。 

「這該不會是妳的晚餐吧？」 

「是又怎麼樣。」 

「太不健康了。」 

「我今天沒啥胃口。」 

「早上妳說的事還沒解決？」 

「那有這麼快，需要時間，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想一想。」 

小隆噗哧一笑，搖頭道：「果然是高中生。」 

「高中生又怎樣！」突然我內心升起一把火：「你也沒大我幾歲呀，倚老賣老。」 

「好啦，抱歉，別生氣。」他坐下，笑咪咪地看著我。 

「你覺得我怎麼樣？」突然，我很想問。 

「啥？」 

「我是想知道我給人什麼樣感覺。」 

「嗯……」他想了幾秒後說：「是個傲嬌吧。」 

「傲嬌？是嗎？」我自認我是孤僻，聽到他說我是傲嬌，挺意外的。 

「是呀，而且是個很可愛的傲嬌。」小隆露出調皮的笑容。 

「你真的很會耶，油腔滑調的。」我白了他一眼，覺得不應該問他的。 

「我是油腔滑調，但我可是很真誠的回答妳呢。」他托著下巴繼續說：「可能是長相的關係，妳給人的第一印象酷酷的，加上妳又不好聊，大概很多人覺得妳難親近吧，不過跟妳相處之後，才明白妳很真，在一起是很輕鬆的，至少不必假裝。」 

「我很真的意思是我太自我了吧……」也就是蠢，不會看周遭的眼色吧，沒考慮其他人的感受而任意妄為吧。 

小隆安慰說：「自我沒什麼不好，又有誰真的可以滿足每一個人，如果為了配合對方，為了得到對方的愛成為了他的影子，沒了自我，也不開心呀。」 

「但是，現在的我也不開心呀。」 

「人生呀很難可以一直開心吧，我也很想開心的。」小隆仍微笑著，但我的心感到一陣酸楚。 

「你不開心嗎？」我問，這時我忽然發覺自己從沒好好認識過眼前這個人。 

小隆的眼球飄移，思緒似乎已飛往無數個空間，才又悠轉回來開口說道：「開心吧，也許是曾經開心過頭，現在有點麻痺了，不過，如果不笑，難道要哭喪著臉，不管怎樣，都要吃好睡好，繼續生活下去的。」 

確實，我好像太鑚牛角尖，一點點的挫折就無法忍受而自怨自艾。 

「跟我聊一聊之後，有沒有肚子餓了啊？」小隆站起說道：「我好餓，想去吃消夜，要不要一起去？」 

我點頭，再度坐上他的摩托車後座。小隆騎車帶我穿越台北的大街小巷，在熱鬧的夜市路邊攤叫了米粉湯又切了一大盤小菜，熱呼呼地清湯暖了我的胃，他的好意也多少拯救了快溺水的我，我對他道了聲謝。 

「要感謝我的話，就幫我聽聽這首歌，說說感想吧。」他拿出手機並遞給我耳機，按下播放。他的聲音清亮，配上吉他自彈自唱，整首歌有股魔力，讓人深陷其中。 

「整首歌譜曲寫詞都是我自己弄的喔。」 

「整首歌都是你做的？」我聽完後驚訝地說：「那你怎麼還不紅？」 

「會不會是外型不夠搶眼？」小隆開玩笑地問。 

「有可能喔，你太瘦了，又不高，染了一頭金髮像台客一樣。」 

「喂！喂！我不矮好嗎，我有一七零耶，而且瘦的人拍照、上電視才好看不是嗎！」 

「我開玩笑的啦。」 

小隆對我笑道：「可能是機運還沒到吧？」他像大哥哥那樣摸摸我的頭，起身說：「走吧，該送妳回去了，晚了珍妮可是要發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