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20多年前還在新竹工作時,某天去了台北一趟,結果晚上在東區玩得太晚,要坐10:36分的阿囉哈回新竹,看了看手錶,10:22分才剛要從東區離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攔了一台計程車以後,馬上跳上車,一上車也沒看司機就劈頭說:「拍謝!我要趕36分的阿囉哈,要到承德路遊覽車站,可以麻煩開快一點嗎?」
只見這計程車司機冷冷的說:「我之前為了趕時間撞死人,剛被關了九個月出來,你還要叫我開快一點?」
(身為一個流氓,他說的當然都是道地的台語,不過為了方便,以下都儘量翻成國語,要聽台語的就請各位看倌自行翻譯)
聽到這番話當場楞了一下,再仔細的端詳他...慘了,發現他頂著一個小平頭,戴著粗粗的黑框眼鏡,右手一邊放在排檔上還一邊拿著個佛珠數啊數,照後鏡反射著他的嘴巴和牙齒似乎也因為嚼了太多的檳榔而發紅骯髒,乾...這...該不會是金盆洗手的黑道老大啊?
上了賊船了...
沒辦法,車子都上來了,總不能說「對不起我上錯車」吧...
於是,一邊聽他講著他以前參與過的搶銀行和擄人勒索,一邊暗暗在內心咒罵著自己的豬頭...
不過,他雖然剛撞死人被關出來,卻一點也沒影響他為客人飆車的決心,只見他喇叭猛按,紅綠燈頓時成了裝飾品,敦化南路變為公主道,他油門踩的越大力,右手的佛珠就轉的越快,我的心也跳的越快。
剎那之間,一台計程車擋在我們前面,他下意識的按了下長喇叭就加速超車,想不到對方竟然不減速也不讓路,害我們差點去分隔島親電線桿。
只見他打開窗戶,大喊著「按陰陽腦依歪」(原語經馬賽克處理,請自行腦補),一邊還死瞪著對方的司機,巧的是前面就是紅燈,兩台計程車就這樣平行的停在旁邊,他想都沒想就衝下車,猛敲對方的玻璃,大聲吼叫著:「按陰陽腦依歪,林北剛剛按喇叭你是沒聽見喔?害林北差點撞到你你知不知道!」
當然,中間還有問候對方的娘親和歪掉的下體,對方的司機也不甘示弱的準備拿出無線電「烙兄弟」。
而就在他準備去後行李箱抄傢伙和對方大幹一場時看了看手錶...媽呀!已經快30分了! 而離搭車的承德路還有一大段距離...
經過大約人生之大決擇的兩秒鐘思考與觀察後,眼尖發現路邊還有一部開著空車燈等待客人的計程車,於是快速的跳下車,為了生命安全和不等人的阿囉哈,伸手準備拿行李投向別台計程車的懷抱。
想不到對方司機一看我跳下車,以為我要助陣,竟然就鼻子摸一摸的龜回他的車上去(註:小弟身高180,不過愛好和平)
這位黑道老大運將看對方無意繼續吵下去,很滿意的叫我回車上,媽呀!我的一隻手還在車裡準備拉出行李勒!不過,為了生命安全著想,還是乖乖的回到他的車上好了...
一上車,他的態度出現了180度的的大轉變,面帶笑容的跟我說:「少年ㄝ,你不錯嘛!看我跟對方車拚還會跳下車要幫我,現在的社會,這種年輕人不多了!」
接著黑道老大把計時錶按掉,說這趟不跟我收錢!然後一邊感激的跟我握手,還問我是混哪裡的,我弱弱地跟他說只是在新竹個賣電腦的,他就說:「那你以後一定會賺大錢的!」
在這麼一段波折之後,最後終於到了承德路的阿囉哈總站,下車後看看手錶...我的天吶!才33分!扣掉他下車吵架的一分鐘,他在車子和紅燈不少的情況下,從東區開到承德路只花了十分鐘!
說真的除了恐懼感之外還是蠻感激他的,於是還是想掏個一百塊給他,不過他一邊推掉我的錢,還說:「是兄弟就不要這樣!」
(拜託喔~誰跟你是兄弟啊?)
好吧!盛情難卻,於是很有誠意的跟他握握手說再見後,等了幾分鐘,終於坐上了往新竹的車...
上了客運後心想,這應該是歷次台北行最難得的經驗了,如果被他發現我其實是要拿行李烙跑的話,應該會被他用計程車輾死在台北街頭,第二天上了蘋果頭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