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士尼「白雪公主」真人版宣布主演名單後,我就注意到有批評聲浪,質疑族裔且不論,大致是說由 Gal Gadot 來演皇后,顯得比白雪公主漂亮,整個故事的基礎設定就崩了。當時我也這麼想。看過預告片,在評論區仍見相同論點,而我也仍舊這麼認為。
但,wait a minute,轉念一想,其實動畫原版的白雪公主也不漂亮啊。雖然我沒看過全片,但這部動畫片太有名,我對角色的印象還是有的。找了片段來看,也更證實我的觀點:皇后確實算是漂亮的,或者該說,冷豔。
我覺得這可從幾個方向看。一個是懷舊光環,又或者原版白雪公主就像其他不拘類別的經典作品那樣,成了人人口中所有,腦中所無,充其量是二手三手甚至全為自我想像的刻板認知。
另一個更有意思的思路是,這次的選角換個角度實則很貼近原作,皇后都是輪廓分明的美人。動畫版改個畫風,說不定能把皇后弄得很銷魂。換句話說,「誰最美麗」敘事實際上無關誰最美麗,而是以清純的蘿莉來消解性感女性的性動能(sexuality)所象徵的威脅,儘管這性感在戲劇呈現上已遭壓制,甚至還以化為老媼的橋段來暗示其醜陋本質。
還有就是,魔鏡的評判可以看成中外女性演員普遍面臨的演藝困境,亦即大環境對年齡的苛求。從這角度,「誰最美麗」同樣無關誰最美麗,而是先驗的「年輕就是美麗」命題。我想起中國拍過好幾檔真人節目「乘風破浪的姊姊」。按參與者的年齡看,大概年至三十就算「姊姊」,潛台詞是:「老了」。以國外的例子來說,同樣的男女演員一開始可演情侶,過沒幾年就變成演母子了。回到白雪公主,「魔鏡」未嘗不是極早的一個具象化年齡歧視實例。
民國一百一十三年八月十日於嘉義鵲枝寫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