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花開堪折直須折」嗎？

花謝總讓人覺得傷感，也因此有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感嘆。但是，花謝除了是花瓣細胞發生衰老與死亡的過程，植物是否會回收花瓣中可用的養分呢？回收後又如何使用？

關於這些問題，科學家們認為，植物會回收花瓣中的養分，這一點沒什麼疑問，畢竟植物也會回收老葉裡面的養分。考慮到植物是自營生物，每一個分子應該都彌足珍貴吧！至於用在哪裏，他們認為植物可能會優先將回收的資源用於同一朵花的種子產量；其次用於同株植物其他花朵的種子產量；最後用於下一個開花季節的繁殖。

為了探討這些假說是否為真，他們選了澳洲當地原生的紅鐘百合（Blandfordia grandiflora，也稱為聖誕鐘Christmas Bells）。紅鐘百合是多年生植物，具有總狀花序（raceme），花莖高度可達1米，每個花序平均有6-7朵花。開花是由下往上依序開放，花序確定後就不會再產生新的花苞。鐘形花朵通常是紅色帶黃色尖端，偶有全黃花出現，大小約6公分。

紅鐘百合。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這種花序特性讓研究團隊能夠容易追蹤每朵花的開放順序、方便進行分區處理、準確記錄花朵位置和編號，同時也容易觀察和操作每朵花​​​​​​​​​​​​​​​​。而多年生的特性也讓研究團隊可以連續觀察數年。

接著他們進行以下的處理。

其中一組（W組），允許花朵自然凋謝；另一組（R組）則有三種不同處理方式：

2018年，在開花第6天時移除花序下半部分的花朵（整朵花），上半部分的花朵作為測試組進行人工授粉。這樣處理會移除花蜜，平均每朵花移除10.20±1.25 mg糖分。這是為了測試資源是否轉移到同株其他花朵。

2019年，同樣在開花第6天時處理所有花朵，但是僅移除大部分花瓣，保留花柱和花瓣基部。這樣不影響花蜜的產生和再吸收，允許植物結果和產生種子。這是為了測試回收資源是否用於同一朵花。

2020年，在開花第1天時（剛開放）移除所有花朵的整朵花，造成植物完全無法結果。平均每朵花移除5.46±0.24 mg糖分（較前兩種處理少）。這是為了測試資源是否用於次年開花。

先總結：2018年W組8株再次開花，R組僅3株再次開花；2020年W組38株再次開花，R組33株再次開花。所以，移除花朵讓資源無法回收，的確會影響後續植物的開花狀況。

詳細的實驗數據如下：

2018年R組3株再次開花，12株未開花（20%開花率）；W組8株再次開花，8株未開花（50%開花率）（P=0.04）。

2019年R組5株再次開花，15株未開花（25%開花率）；W組9株再次開花，10株未開花（47%開花率）（P=0.07）。

2020年R組33株再次開花，94株未開花（26%開花率）；W組38株再次開花，62株未開花（38%開花率）（P=0.03）。

整體來說，W組都有較高的開花率（38-50%），R組都有較低的開花率（20-26%）。

這些結果顯示了不論採用哪種處理方式，阻止花朵自然凋謝都會降低次年的開花機率；移除整朵花的影響，可能比僅移除花瓣的影響更大。不過，處理的時間點似乎對結果的影響不大​​​​​​​​​​​​​​​​。

不過，因為研究團隊並沒有使用同位素標記來追蹤化合物的流向，所以他們也僅能從這個結果推測，植物的確會將枯萎的花裡面的化合物回收使用，有可能是運送到地下的根等儲存器官；至於是哪些化合物被運送與儲存，則需要更進一步的測試。

所以，雖然無花只能空折枝，但是除非必要，還是不要「花開堪折直須折」吧！

參考文獻：

Pyke, G. H., Ren, Z.-X., & Kalman, J. R. M. (2024). Why do flowers wilt? Plant Biology.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https://doi.org/10.1111/plb.13720

謝謝作者Ren博士提供論文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