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與燈火

錯誤與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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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法庭宣判時,心裡有一個沈重的聲音告訴我:「你必須接受。」

犯錯是我的選擇,懲罰是應得的。我無法辯解,也無需辯解。只是,最後一次開庭時,他牽著她的手,我們形同陌路。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對他而言,從來都只是個過客。他對我的結局毫不在意,也不必再承擔任何責任。



我的勞動服務被安排在安養院,負責打掃和清理。這份平凡的工作,卻意外地給了我從未預料的感受。



安養院的老人們總是主動跟我閒聊,說些平凡的家常:「吃飯了嗎?」「你這麼瘦,要多吃點。」或是「天冷了,多穿些衣服,別感冒了。」他們明白我是什麼原因在這裡,卻從不問,也從不介意。只是用這些簡單的問候,把我放回一個平等的位置,像在說:「你只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



有時我默默拖地,他們坐在一旁曬太陽,與我聊起他們的孩子、過去的故事。偶爾,他們會提醒我哪裡沒擦乾淨,語氣像長輩對晚輩的叮囑。我從未覺得那些嘮叨令人厭煩,反而覺得,自己並不是孤立於世界之外的存在。



負責我的管護老師,是一個溫柔又少話的人。每次見到我,她總是輕輕地說:「今天做得很好,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能完成時數了。」她的聲音不響,但卻像一根細線,把我的心拉回到現實,告訴我:這段路雖然不容易,但終究能走完。



每個月到法院報到時,負責我的人總是用平淡的語氣詢問:「最近怎麼樣?」那是一種例行公事般的關心,但對我而言,卻比任何一句指責更讓人動容。她不把我當犯錯的人來看待,也不刻意表示同情,只是用一種平等的態度告訴我:錯誤不是永遠的標籤。



我不敢說這些溫暖讓我洗清了過往的錯誤,但它們的確成為了我向前走的理由。



安養院裡的老人們、法院報到室裡的聲音,那些平凡的對話和無聲的支持,像是一點點微弱的燈光,驅散了我心裡的陰霾,也治癒了我的自卑。錯誤讓我低頭,但這些燈火讓我抬起頭來,看向未來。



當最後一次報到結束,我走出法院時,天正下著細雨。雨點落在地面上,激起一圈圈細微的波紋,像是某種無聲的告別。那些溫暖的聲音、平凡的問候,在雨中逐漸散去,但我知道它們並未消失。



我並不期望未來能完全擺脫過去的陰影,也不奢望被所有人原諒。只是如今的我,能站在這裡,看著雨滴滑落的軌跡,感受到每一刻都真實地流淌著。



或許,這些平凡的日子不會讓我的錯誤消失,但它們已經在我內心留下了某種痕跡。像雨過天晴後的天空,不再明亮純淨,卻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寧靜。



這條路還很長,而我將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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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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