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告訴你們那天黛西決定涉足移民法的故事,雖然我懷疑她對法律的了解,恐怕就像一隻貓對游泳的了解一樣少。
從她在羊隻交易中的勝利中走出來,黛西戴著一頂像法官假髮的東西,這頂假髮看起來像是隨便放在她原本的帽子上——它的來源誰也不知道——她走上講台,宣布她的「綜合農場國籍與民主價值整合協議」。
「各位同胞,」她宣佈,面無表情地看著眾人,儘管是一隻戴著假髮的豬,但她的表情看起來認真得很,「我們必須保護我們民主革命的純潔性!因此,我提議國籍只授予至少有一位來自弗斯米爾農莊的父母的後代。所有移民必須在此居住十年,並通過……」她停頓了一下,調整了一下雙層帽子的擺放,「一系列公民參與測評來證明他們對民主價值的承諾!」
老拿破崙的耳朵立刻豎起來,好像有人戳了他一下。「十年?」他嘶嘶地說,「那些薩福克羊來的時候不能成為國民?不能擁有選舉權?」
但他還沒說完,羊隻代表團開始齊聲咩叫表達贊同。基西奧斯,顯然記得安赫爾的指示支持某些事情,但忘了要支持哪些事情,帶頭加入了這場合唱,特別熱情。
「支持!支持!」羊群咩叫著,雖然他們的臉上可以看出,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可能剛剛投票剝奪了未來親戚的選舉權時,情緒有些動搖。
黛西露出那種讓人想再數一數雞蛋的笑容,這可不僅是為了確保它們都在那裡。「民主,」她宣布,「必須由那些了解其價值的人來保護!」
然而,我忍不住注意到,她並沒有提到那五百隻薩福克羊要等多久才能反對她的選舉權。也許,這就是如今所謂的政治策略吧。
就在這時,摩西發出了一聲像豬在客廳裡咳嗽的叫聲,隨後,韋伯的卡車轟隆隆地開了過來,彷彿是等候上場的演員。整場活動安排得像教堂合唱團的表演一樣井然有序。
在舊穀倉旁,安赫爾的耳朵聽著來自議會的每一個字。當那條國籍法通過後,她像是被放上了熱煤一樣四處跳躍。
「保護民主的純潔性,我的尾巴!」她咆哮著。隨後,像閃電般,她消失進森林,回來時口中叼著一隻狐狸——那是一隻看起來極為瘦弱的狐狸,顯然它是極力抗議後才同意這一安排的。
她跳過來,衝進了那些長長的低矮雞舍,那裡總是彌漫著鋸木屑和小雞的氣味,彷彿她正在上台進行一場宏大的亮相。雞群們,對政治的理解和一顆蘿蔔差不多,對那次狗糧事件早已不記得,他們看到安赫爾帶著狐狸時,幾乎從棲息處跌下來。
「看這裡!」她大聲喊道,把狐狸放下來(狐狸飛快地跑掉,彷彿突然想起有急事),「我剛剛救了你們免於一場災難!但更壞的事情還在後頭——他們正試圖偷走你們的出生權!」
這些雞群,從來沒想過出生權的問題,突然間對此產生了興趣。一隻年老的公雞,居然活過了平常市場的年齡,自信地挺起胸膛。
「兩百一十天才能投票?」安赫爾繼續,像牧師在講道般來回踱步,「但他們會在八十四天就把你們送去市場!算一算,朋友們——八十四天的生命,卻沒有一刻擁有作為農場國民的權利!這公平嗎?這是民主嗎?」
雞群開始喧嚷,彷彿有人宣布聖誕節提前來臨。「沒有代表權,怎能徵稅!」他們咯咯叫著,儘管我懷疑他們中許多人對稅收的理解,恐怕不比理解議會程序更深刻。
與此同時,在新牧場那邊,薩福克羊群像學校的孩子一樣排隊走來。領頭的是克萊門特,一隻像磚牆一樣堅固的拳師犬,戴著一條看起來像是動物農場徽章的官方項圈。他的臉上帶著一種似乎通過坐在問題上解決所有問題的表情。
安赫爾走過來,尾巴搖擺著,像是在迎接失散已久的兄弟。「克萊門特兄弟,」她甜美地叫道,「你當然會讓一個老朋友和我們的新鄰居說幾句話吧?我記得我們當年在郡集市上還是小狗呢……」
克萊門特的臉上顯示,這段回憶對他來說可能是新鮮事,但還沒等他開口反駁,安赫爾已經站上了圍欄,發表起來一番言辭,讓人懷疑或許狗狗們研究革命的歷史比任何人都更久。
「我的四足同胞們!」她宣佈,「歡迎來到弗斯米爾!雖然我得警告你們——他們計劃讓你們等十年才有投票權!十年!你們知道十年能做多少毛衣嗎?」
羊群們,之前還因為長途跋涉而顯得疲憊不堪,突然間似乎精神了不少。即便克萊門特那嚴肅的臉龐也微微裂開了一些,究竟是擔心還是消化不良,無從得知。
整個場景讓我想起了一場棋局,當大家都沒注意時,棋子已經被移動得亂七八糟,但我忍不住注意到,那些話最多的人,似乎總不是那些準備去市場的人。當然,這也許是所有革命中的常態。
遠處,摩西站在風向標上,看著這一切,臉上帶著一種表情,彷彿他已經見過這齣戲,並且知道結局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