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現實主義電影名導—大衛·林區(David Lynch)昨日與世長辭,漫長生涯在影界留下了不可抹滅的貢獻,然而少為人知的是,他的光輝並不限於電影方面,從 1977 年的《橡皮頭》(Eraserhead) 開始便參與許多電影配樂的創作和發想,而聽過他個人專輯的樂迷也都知道,林區的音樂風格與他的電影作品一樣迷離魔幻,因此在傷感之際,就讓我們一起回顧林區的音樂作品,來緬懷一代大師的離去。
〈 In Heaven 〉(1977)
神秘的 Lady in the RadiatorI 在舞台上歌唱出哀傷曲調的〈In Heaven〉,這首由林區與 Peter Ivers 共同創作的小品讓午夜場的觀眾為之著迷,而隨著《橡皮頭》成為反主流的經典作品,也讓 Devo、Tuxedomoon、Bauhaus 和 Pixies 等樂團輪流翻唱。令人不安的音調背景下,陰鬱的氣氛籠罩著聽者,重複著: 「在天堂/一切都很好」。此時的林區剛滿三十歲,還未完全成為我們所熟知的超現實主義大師。然而,他的第一部劇情長片確立了他探索潛意識的詭異嗜好,利用這段音樂引導觀眾以視覺表現夢境與現實之間模糊的界限。
〈 Just You 〉(1990)
《雙峰》演員 James Marshall 在 2013 年「雙峰節」(Twin Peaks Festival)上解釋:「我時常彈吉他,也會帶吉他到片場,林區聽聞後問我可不可以在劇中獻唱一曲。」
當時 Angelo Badalamenti 在紐約為《雙峰》創作並錄製了大部分的音樂,但在第二季開始製作時,他正好在洛杉磯。因此在拍攝間歇,Marshall、林區和 Angelo 來到片場,因為那裡有一架立式鋼琴,三人便開心隨著鋼琴旋律慢慢哼出歌詞,只可惜隨後重回片場時,歌曲已完成,並且遠高於Marshall的音高,因此在劇中只能以超高假音來演唱,造就了常被拿來惡搞的經典名場面。
《 BlueBOB 》(2001)
林區的首張個人專輯,多元化融合了搖滾、衝浪和重金屬等音樂元素,處處充滿著電影感,專輯的特色在於林區對藍調搖滾曲風的扭曲、偏離,呈現出來的成果令人不禁聯想到Nine Inch Nails等工業搖滾樂團,也讓專輯有了「工業藍調」的形容,鼓機持續不斷的敲擊聲和不協調的吶喊,令人瞬間掉入超現實噩夢之中,林區在錄音室秉持著個人化的作曲方式,根植腦內對於藝術的奇思妙想,而非音樂理論或樂器技巧,也讓專輯整體在評論上毀譽參半,但仍不影響聽眾欣賞這位超現實大師的跨界首作。
《 Crazy Clown Time 》(2011)
林區的第二張個人專輯,當時正處流行舞曲達到高峰的時刻,林區的參與無疑讓場景更添色彩,同電影作品,他也利用音樂來呈現他自己的超現實主義願景,並以簡單直接的非主流表達方式讓作品極具個人魅力。Yeah Yeah Yeahs 的 Karen O 也為其中歌曲 〈 Pinky's Dream〉助陣,強而有力的嗓音搭配林區混響瀰漫的吉他音色和不協調的合成器讓整個畫面有如一股暴力的暗流,又或是一場難以逃離的噩夢,將各種情緒融合在一起,創造出獨特、無與倫比,只有林區才能營造的怪異感。
〈 Fire Is Coming 〉(2019)
Flying Lotus 在令人期待的《 Flamagra 》專輯首支單曲中,讓林區披上獸皮,搭配招牌口吻,像是恐怖節目中的主持人緩緩講述光怪陸離的詭異事件:「他看到天空明顯比平常暗了許多/他看見一個巨大的橘紅色光團在地平線上移動/就在此時/一個男人出現在街上瘋狂跑著/那人大喊:『火來了!』。」歌曲也逐漸轉換為令人不禁想要搖擺的舞曲節奏。林區說故事能力極為出色,即使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只要他一開口就能馬上吸引聽眾注意,像這樣的例子也證明除了電影幕後的工作外,只要站到台前,林區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出色表演者。
《 The Big Dream 》(2013)
為了怪誕而刻意怪誕,是藝術死亡的原因,然而在林區的生活中,怪誕詭譎是一種真摯的追求探索,如同第三張個人專輯的同名開場曲〈 The Big Dream 〉,便帶來一種介於現實與夢境之間的模糊脈動,瞬間令人聯想到他的電影作品,帶著激進狂熱的態度,在常規的邊界處拼命尋找某種無法知曉的真相,努力觸碰標準形式的邊際,尋找更深層次的真理。
《 Cellophane Memories 》(2024)
林區的最後音樂作品,是他在 2024 年與歌手兼作曲家 Chrystabell 合作的專輯《Cellophane Memories 》。就像他的大部分個人作品一樣,在〈The Answers to the Questions〉一曲中選擇以寬敞鬆散的電吉他音色為主,溫暖、耐心的彈奏著慵懶的旋律。雖然不像《 BlueBOB 》或《 Crazy Clown Time 》那般毛骨悚然,但仍讓聽眾處於朦朧的夢境中,在緩慢的華爾茲舞曲中發現了一種不疾不徐的美感,兩位藝術家拼貼出的聲音,就像記憶中微弱的光芒,揮之不去
林區對電影和音樂的影響是如此巨大,將超現實主義理念進一步推向主流,並在實驗電影和好萊塢之間架起橋樑。自70年代以來,他的影響波及整個電影界,你很難找到一位不認為林區是一位天才的製作人,能夠創造具有如此獨特且不尋常風格的影音作品,證明只要有足夠的信念和強烈的藝術家自我認知,每個人都有機會創作出觸動世界的驚世之作。
一路好走,林區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