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頭只能發出52赫茲的鯨魚,跟在鯨群的最尾端,猶如移動的荒島,孤寂的飄盪在海上。
我擁有著小眾的愛好,我喜歡日本的虛擬直播主。「他們就是假的啊,你到底喜歡他們甚麼啊?」我曾經被無數次說過這樣類似的話,大多數人沒有接觸過這個領域,可能出於好奇,可能出於貶低,說出的疑問卻會刺傷我的心,我想只是他們不了解而已,我拿起隨身攜帶的娃娃,拿出我手機裡存放的相片,舉出他們一個個的閃光點,我向他們訴說著他們的特色、特點、人物設定,解釋著這些角色的皮下面是真實的人,他們不只是打遊戲,更會自己寫歌,唱歌跳舞,傾訴著這群人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深夜裡用獨屬於他們的安慰方式去撫慰粉絲的心,他們是怎麼樣透過自己的努力踏上更高的舞台,從對自己不自信到像偶像一樣開演唱會,是跨越次元壁也能照耀他人的存在,是我隔著語言及次元的隔閡,即使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摸到他們的手,我也想要支持的人,當我興奮地解釋完,抬頭看到的是禮貌地微笑何不理解的眼神。我努力地用52赫茲的聲音發出鳴叫,高頻的期待迴盪在深海中,卻沒有傳達到鯨群裡,我懷抱著我的愛潛入深海,脫離鯨群的孤單朝我襲來,肺裡的氧氣被擠壓得所剩無幾,別無選擇,我再次浮出水面。
我也曾掐捏著自己的嗓子,試圖發出低頻的聲音,我嘗試去了解身邊人的興趣跟熱愛,我甚至嘗試著改變自己的愛好,只希望自己不要如此獨特,然而我仍舊改變不了自己的赫茲,於是我游在鯨群的最尾端,模仿、跟隨著鯨群,我成功地用動作外表融入了他們,只是高頻的聲音不再努力喊叫,只有在獨自潛入深海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迴盪在自己的心中。我時常懷疑自己,我到底在追求著甚麼,理解?但他們看不到也聽不見,最後的我甚至也無力張口,合群?我成功的偽裝成鯨群裡的一份子,但為何心中前所未有的空洞?
直到我在深海中聽見了另一個同頻的聲音,我奮力的游向對方,他帶著我來到一群同頻的鯨群裡面,讓我發現其實有很多同伴也喜歡著他們,有好多人像我一樣因為那群直播主被救贖,我們都是因為他們而變成更好的存在,為了瞭解他們而去學日文,去看他們的家鄉,去吃他們喜愛的料理。當我解釋著我的珍愛時不再是不理解的眼神,而是有回應的認同及分享,我不必再懷抱深愛潛入海中,在這裡我可以大方的袒露,52赫茲的聲音不再只是空洞的迴盪在心中,而是終於有了回響,內心的空洞被填滿,我不必偽裝就能成為鯨群中的一份子。
我是一頭52赫茲的鯨魚,我不再試著改變自己的頻率,因為我找到了52赫茲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