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日子的下午，如果門診還開著，急診算是相對平靜的。今天上班的除了葛醫師、蔡醫師，還有他的老同學胡醫師。
「算啦！讓他簽自動出院！」胡醫師略帶怒氣的口吻，驚動了護理站。
「怎麼啦？病人不想住院？」葛醫師拍拍他的肩膀。
「對啊！第三床的阿公整隻小腿都腫起來了，又發燒，告訴他很危險就是聽不進去，堅持要出院。」他有點氣憤。
「我來問問看。」葛醫師知道老胡是個直性子的人，生氣也是為了病人著想。
「你好，我是葛醫師。聽說你不想住院？」他看了一眼病人紅腫的右小腿，然後抬頭望向病人。那是一張充滿滄桑和歲月痕跡的臉。
「……對。我要出院。」阿公淡淡地回答，不是很想交談。
「不過你的腿很嚴重，紅熱腫痛都出現了，是很明顯的蜂窩性組織炎，加上你又發燒，可能是敗血症。惡化時需要手術，不只這條腿保不住，性命也有危險。」葛醫師試圖溝通。「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想住院嗎？」
「……我要餵豬。沒有餵，牠們會餓死。」阿公回答一樣簡短。
「好，我們先打針。」葛醫師想到一個辦法。
「第三床的阿公，有家屬的電話嗎？」葛醫師回到護理站詢問。
「有，之前住院的時候有留下兒子的聯絡方式。」護理師小如很快從病歷之中找到電話。
葛醫師撥了電話，順利地聯絡上病人兒子。半小時後，兒子趕來醫院。
「爸！你這麼嚴重一定要住院啦！」兒子有點激動。「你不用擔心豬的事情，我有請叔叔幫忙了，我也會每天過去巡一下。」
「……」阿公沒有回答，考慮良久，終於默默點頭。
之後病人按照原定計畫辦理住院，胡醫師也露出笑容。
「老葛，謝謝你喔，不然三天後病人回來可能就要截肢了。」
「不用客氣，有幫上忙就好。」
「之前有個病人說醫生只是在嚇唬他，吵著要出院。簽自動出院的時候，學長好像沒有詢問他理由。」蔡醫師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那樣的病人，問了只是自討沒趣。簽了字，就讓他速速離開吧。」葛醫師回答。「不過，就算是自動出院，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可能被告，並不是免死金牌。所以可能的變化和後果，一定要向病人和家屬解釋清楚。」
「至於那個阿公，我只是比較雞婆而已。他很配合治療，也理解自己的病情，所以我想一定有什麼原因。」他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學弟，你有女朋友嗎？需不需要介紹？」
整個護理站倏地安靜下來，大家手沒停著，耳朵卻全部集中在他們的對話。看來人人都喜歡聽八卦。
「學長，你真的……太雞婆啦！」蔡醫師有點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