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備忘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阿元

李宇哲有點忘了自己怎麼回到家的，

當他醒來時大約是凌晨兩、三點之間，

他躺在房間床上，身上還是學校那身水藍色的制服，

跟第一天他『醒來』時相比，這次的傷小了許多。

解掉上衣站到全身鏡前，夜光照耀下原本瘦材的身體，

許月的鍛鍊下逐漸成型的輪廓出現，

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莫名的感到一點點的欣慰。

感到有些飢餓，他走進廚房，打開廚吧料理台的小黃燈，

橘黃的燈光從乳白圓圈式的燈罩透出，

拉開冰箱取出黃瓜、蕃茄、雞胸肉後開始料理，

切成條狀的雞胸肉，一條條放入預熱好的平底鍋內，中火慢煎，

等待空檔時，將黃瓜、蕃茄做些清洗，

接著拿起廚刀將黃瓜放在砧板，嚓嚓嚓嚓的將三分之一切成片狀，

蕃茄十字花刀，簡單切成四片，做好簡易的擺盤後，

轉過身去將胸肉翻面煎炙……。

無月的夜裡挺直胸膛端坐在飯廳，左叉右刀一段一段的切取肉塊，

故意將雞胸肉煎得有些脆黃的口感，灑上點帶鹹味的辛香料，

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

享受胸肉與香料交融後一點一點釋放出的層次感。

這是這一世才養成的習慣，他說不清為什麼會想這樣做，

但並不讓人想抗拒，新與舊的融合，

就像新的空氣充實了原本有些貧乏倦怠的空間。

約莫四點的時間對於生理時鐘正常的他來說，

身體自然的有些乏，

只是心裡有股不願意的意識，讓他不想回到床上躺著，

於是他躺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在胸前，頭微微的後仰，

在客廳側旁放置雜物的小桌，有一瓶打開過的香氛，

十根細小的木棍引導著油性的液體逆流而上，

在廳內揮發著夜香花的氣味，適中不會過於濃稠的香味，

像是夜間的湖上月映，清晰中帶有朦朧的氣息。

就在李宇哲沈浸在香氣裡，半夢夢醒將要睡著之際，

囈語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你的有些行為，看起來並不聰明，甚至算得上愚昧。』

囈語的出現，不存在李宇哲的意料之外，

當聲音出現的當下，他的鼻息粗重了幾分，

「嗤」的一聲，重重的吸入一鼻子空氣，

一邊沈澱在睡夢意識中，一邊組織著語言的他，

沒有過多的情緒，

好一下子後他開口道。

「有時候，我想世間不需要那麼多的聰明，

總有些事需要人去笨，恰好我又可以負擔，

所以我就這樣做了。」

『你明白……。』

「我明白，沒有神愛世人這件事，神有偏愛，我也有，

所以既然終點是一樣的，那我想在前進的路上多一點我的任性。」

「我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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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z寮的合租房裡，幾部電腦螢幕不停的閃爍，鍵盤的敲擊聲、滑鼠左鍵連點發出的按鍵聲，伴隨著遊戲裡吵雜的技能特效，亂轟轟的房裡，瀰漫著香煙的灰霧，地上滿是喝完的啤酒罐，四個徹夜沒睡的高中生紅著眼盯著螢幕死嗑遊戲。

理著平頭戴眼鏡，有些斯文樣的男子咬著檳榔碎念著

『草，小泗你聽說了嗎？今天z中一年級的幾個被李宇哲收拾了。』

赤裸著上半身的小泗，身材有些消瘦，肩膀上紋了一隻還沒上色的老鷹

『阿元你傻唷，怎麼可能，那小子被翔哥戳死的時候，我們都在。』

手裡挾著煙，乾瘦身材的阿睿，臉色平靜的盯著螢幕

『我也聽說了，李宇哲好像還活著，所以那天翔哥胸口那刀，被那小子逃過一劫。』

身高超過一米八，身上的白色汗衫被滿身的肌肉撐到變形，手上青筋盤繞，綽號小手的男子，嘴裡不屑的嘟噥

『MD他怎麼不直接去死一死，草，算了，我本來還怕警察會找上門來，

現在知道他沒死，我反而放心不少。』

『靠腰唷，幹，翔哥家裡那麼罩，死個人而已，

公寓大火他爸都能壓下來了，你是在怕什麼，草。』

一臉不悅的阿元轉過頭瞪了小手一眼。

本來就愛惹事的阿元根本不在乎這些，對他來說天大的事都有翔哥會罩著，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從小跟著阿翔混到大的他，

從來就沒看過翔哥在鬧事後吃過虧，

就如同那把大火死了五六個遊民，別人會怕，

但是他知道只要不是當場被逮到，有人證在，

K市裡翔哥就是霸王般的存在。

坐在椅子上年紀看起來是當中最小的阿睿，

瘦的跟非洲難民有的比，頭髮蓋住了眼前大半視野，

手上滑鼠鍵盤卻是一壓一個準的獵殺著螢幕上敵隊，

身為入夥最晚，年紀也是當中最小的他，

是翔哥打LOL時在網上認識的，

對於加入這個團隊，他並沒有甚麼想法，

翔哥當初會拉他入夥也就單純是因為，

遊戲上他每一把都能殺得翔哥摔掉一台機子，

後來被翔哥殺去中部，從鄉下一間破網咖撈出來，

只有十二、三歲的他就這樣被帶來南部。

入夥最晚的他作用就是翔哥御用的陪打，

過著包餐給錢花的生活，

偶爾還會帶他出去『見見世面』，

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嘴上說嗨了的阿元看著入夥不久的阿睿，

『你會不會很好奇，為甚麼翔哥要那麼針對李宇哲那個白癡，

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他碰了翔哥的女人，所以，翔哥一定要他死的。』

嘴上叼著菸的小泗一拳往阿元頭上揮去

『你TMD別亂講，那件事不是這樣的。』

『幹，你打三小，MD賴婉菁那賤女人不要翔哥，

還護著李宇哲我這樣講有甚麼錯，草！』頭上挨了一拳的阿元忿忿的講著

『MD你還講，草，這件事你最好不要讓我在外面聽到，

否則我就當作是你傳出去的。』

小泗揮著拳頭朝著阿元打了過去兩個人在地上扭打起來，

不大不小的房間本來就滿地垃圾，一時間場面混亂起來。

被小泗訓了幾句的阿元心中不忿，心底的不滿一點一點的增強

在這個小四人團體裡，跟翔哥最久的是他，

小阿翔幾歲的阿元，從小就玩在一起，

照理說兩人關係要最為穩固，

但如今翔哥卻是最信任跟賞識卻是小泗，

這種難受的氛圍感時不時的壓著他，

導致他總是想表現，或是製造破壞做一些事情讓阿翔幫他收拾，

藉此來平衡心裡的那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聽到小泗在眾人面前不給他面子，甚至還警告他、指責他，

一股火頓時燃了起來，

『我草你MD，你當你是誰啊，我跟翔哥時你都不知道在哪，

你憑甚麼對我大小聲甚麼，廢物！賴婉菁本來是翔哥的妞，

翔哥搞大她了帶她去墮胎，她居然敢向翔哥提分手，

這件事本來就是翔哥跟她的事，誰知道李宇哲那個智障竟然跑來插手，

想幫賴婉菁，所以我說他碰翔哥的妞，哪裡不對！

TMD自以為正義使者，他不死誰死，反正他爸媽都死了，

送他下去跟父母團圓剛好而已！』

情緒爆炸的阿元激動地在房間內大吼

周圍的人聽著阿元口不擇言的將他們幾個才知道的事，

一下子說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某些部分未必全然如此，

阿元用他的角度來看整件事，

呈現出來就是一種維護阿翔至極的態度。

小泗聽著阿元極端的言語，他知道在這件事上即使阿翔真的有錯，

他們還是必須幫阿翔講話，兄弟人講話往往是不論對錯，只論情分，

幫親不幫理，更別提僅僅是高中生的這一小團體，

善惡是非，對比於手上的實際利益，答案更是毫無懸念。

兩人在地上持續的扭打，一旁的小手跟阿睿也沒有勸架的意思，

阿元對小泗的敵意大家早是心知肚明，

平常玩在一塊時阿元嘴裡早已滿是針刺，

更別提今天是兩人直接起衝突，

勸架只會被阿元視為他們是在選邊站，

最好的方式就是默契的兩不相幫。

好一陣後力氣用盡的兩人告自退在房間的角落，

兩人的臉上嘴上都是淤血與傷口。

阿元抄起一罐散落在地上的啤酒，

拉開易開環後狠狠地喝了一口，

沒過多久，阿元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的櫃子，

拉開抽屜取出一把折疊刀，塞進口袋裡。

『我現在就去幹掉那小子，送他下去，去你MD你們都只會嘴巴上說挺翔哥，

我不是，翔哥看他不爽，人沒殺掉，我去幫他把事做完，草你們這群廢物！』

拿了折疊刀的阿元到外頭發動了機車。

片刻後留在房裡的三人看著彼此，

年紀最小的阿睿用他還在變音的嗓子開口

『你們就這樣看著他去？這件事不用跟翔哥說一聲嗎？』

小手默默的看了阿睿一眼，隨即目光轉移與小泗對上

小泗搖搖頭『我不知道該跟他說甚麼，如果他覺得這樣翔哥會喜歡，

就當作會吧，阿元有點瘋我不想讓他以為我在故意阻擋他，

就算跟翔哥講，把人叫回來了，他也只會認為是我們在擋他表現，

我不想變成這樣。』

小泗坐了下來點了一根菸

『我們都知道阿元這個人是怎樣的，你們都聽到他剛說的話，

他是怎麼想我們的。

大家就不要裝了，

他怎麼想我覺得不重要，

重點是我們怎麼想的。』

說完後小泗拿出手機點開APP，

只見對話框裡頭三張怵目驚心的照片。

照片裡肥胖的身軀上清楚印著兩個紫醬色的拳印，

另一張則是一個下巴骨裂的X光圖

還有一張男性的臉悽慘的像是被火車撞到一樣，

一張臉腫得像球似的泛佈著青紫黑三種顏色……。

小泗點了一支菸笑了出來

『如果這真的是李宇哲做的，那放阿元去咬他一口試試，

我覺得沒問題，不然難道要等他找上門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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