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偉白

26年前(民國88年)當三星堆古物於故宮博物院展出時,引起巨大轟動,不僅是因為這是首次在台北故宮博物院展出的大陸文物,更因為展品帶給人們的震撼感!櫥窗中所展出那一張張外星人般臉孔的面具,和我們慣見的臉孔十分的不同。我深刻的記得當年我站在那些展品前所感受到的第三類接觸。而26年之後,我站在四川廣漢市三星堆博物館,同樣的感受到靈魂被抽離到一個未知、奇特空間。
下面先簡單介紹三星堆古文物的發現與帶給世人的難解之謎。
發現:沈睡三千年,一醒驚天下
三星堆古文物是在四川省廣漢市有一個叫月亮灣的台地被首度發現,至於為何稱之為三星堆呢,因為與月亮灣隔著一條馬牧河的對岸,有三座人一般高相連的大土堆因而取名三星堆。
1929年的春天,月亮灣一位姓燕的農民在自家農地挖水井時,無意中挖掘到一大坑的玉器,尤其是玉璧,農民將挖掘到的玉器四處送人,華西大學博物館得知之後正式組隊開始在出土地點調查與挖掘,除了玉器,又挖到不少陶器,月亮灣開始成為四川考古的一塊聖地。

受到數度戰火的影響考古挖掘停頓了幾年,到了1950年代才又重啟月亮灣與三星堆的考古工作,由從不斷出土的眾多遺址及琳瑯滿目的玉器、陶器,推測那裡可能是古代蜀國的一個中心都邑。
真正有計畫的挖掘是要等到1980年四川省文物研究所考古隊進駐三星堆之後,1986年有重大的發現,除了玉器、陶器之外,還挖出了從未見過的銅人頭像,頭戴平頂帽、兩頭尖頭盔及面罩的頭像一個個出現,還有真人等高的巨大銅人。那一張張沈睡了三千多年的陌生面容,讓在場的人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三星堆遺址的分布范圍約12平方公裡,根據考古學家的判斷,年代為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商代周初。 核心區域是古蜀國在下商時期的都城,是面積約3.6平方公里。直到2024年6月6日,已經挖掘出將近13000件文物,出土文物繁多,除了青銅器、玉器、金器,還有數萬片的陶片及象牙、海貝等等,而挖掘的三星推遺址面積還不到0.02平方公里。

挖出大量古蜀文物的祭祀區

青銅眼形器:推測這是象徵著古蜀先民通過眼睛發現光明萬象,而眼睛崇拜也可能連結太陽崇拜。
三星堆的古文明在古籍中完全沒有記載,由於與已知的歷史完全無法連結,因此存在著許多難解的謎與各種不同的猜測。
待解之謎:源於何處?
三星堆古文物被譽為:20世紀人類最偉大的考古發現之一。英國媒體稱讚三星堆文物比秦始皇兵馬俑「更為不同凡響」。但也给世人留下了諸多待解之謎三星堆文明源於何處?𤔡什麼會突然消失?大量出土的象牙來自哪里?那些或造型精巧,或體積龐大的青銅如何鑄造?
三星堆文明源於何處?由於三星堆面具臉孔和地球上其他的面具文物相差太遠,也無法解釋在那樣的古早時代,那些造型精巧、體積龐大的青銅器如何鑄造,有不少人認為三星堆是外星人留下的「遺物」。


也有人將三星堆的文物和神話《山海經》連結。因為《山海經》中有一段有關通天神樹的描述和三星堆挖掘出的大型青銅神樹挺像類似。另外一件刻著獨角火鳥的青銅器,與山海經中「章義之山,有鳥如鶴,一足,赤文白喙,其名曰畢方,見則其邑有訛火」竟不謀而合!另外,「縱目面具」,其造型獨特,且極厚重,學者認為這座青銅材質的凸眼面具形象即是《山海經》所描述「燭龍」,這位神靈睜眼成白晝、閉眼入黑夜,呼吸交換即是冬夏季節交替。山海經中也用了「縱目」一詞來形容這位神靈,而「縱目」一詞在中原文化語系中沒有在其他文獻中出現過。

被譽為鎮館之寶:大型青銅神樹(神樹以圓柱透明玻璃保護,以照片中的參觀人影可以得到此神樹尺寸的概念)

奇特的縱目面具

奇特的縱目面具
除了上述和神話以及外星人有關的源起解釋外,比較不具神秘色彩的推論為:其一,三星堆文明可能是古蜀地區原住民在長期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獨特文化體系。其二,三星堆文明可能受到了外來文化的影響,例如與中原文明或更遠方的文明有所交流。但這兩種解釋都有著難以說服人之處。因此至今三星堆究竟從何而來仍然成謎。

三星堆與其他古文明的比較
而這樣的古文明是如何消失的呢?也存在著種種猜測!
待解之謎:為何消失?
三星堆古文明的嘎然而止,有以下不同的說法:
自然災害:由於成都平原位於龍門山地質斷裂帶附近,歷史上多次發生地震和洪水,考古學家在遺址中發現了大量植物燃燒後的灰燼和骨渣,可能是自然災害和人為破壞的因素所導致,另外,三星堆文化曾上面還發現了20-50公分後的黑淤泥曾,被解釋為是洪水所留下的痕跡。
內部變化:也有人認為可能是内部變化所導致。有可能隨著文化和社會結構的變遷,原有的信仰和統治體系逐漸解體,因而導致人們對社會的重新認識與選擇。這樣的變動可能引發大量的移民潮,形成新的文化中心,金沙遺址的興起可能與三星堆文明的消失有著密切的關係。也就是說三星堆文明並未消失,而是蜀文化的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內部政治動蕩:三星堆文明的消失可能與內部政治動蕩有關。考古學家在遺址中發現了一些武器和工具,這些物品可能是用於內部鬥爭的。如果文明內部發生了政治動蕩,可能會導致整個文明的崩潰。
外部入侵:三星堆文明的消失可能與外部入侵有關。考古學家在遺址中發現了一些外來文化的痕跡,這些外來文化可能與三星堆文明發生了衝突。如果三星堆文明無法抵禦外部入侵,那麼文明的消失也就不可避免了。
下面這個解釋是喜歡看科幻片的我的解釋:
既然三星堆可能是外星人留下的遺物,那麼突然消失的理由就很簡單了:「外星人回家了」。如此發達的三星堆古文明竟未使用文字,這是至今考古學家難解種種之謎的主因,但是如果是持「外星人假設」也很好解釋:因為外星人來自的星球是無須使用文字符號記錄的。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以關鍵字「三星堆之謎」去搜網路資訊,最多的可以列出十大待解之謎呢!
三星堆的發現可能改寫中國歷史
過去我們都認為中華民族的發祥地是黃河流域,然後漸漸的傳播到全中國,而邊陲地區的文明都是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的,但是三星堆文明與我們所熟知的中原文明,極為不同,即使有類似之處,也只能解釋是與中原文化交流的結果。當時處於青銅器時代的三星堆文明,其鑄造技術高超,工藝精美,並不亞於同一時期在中原地區發展的商朝以及中亞地區的青銅器文明,其中有些青銅與金屬器物甚至有獨特的技術工藝,證明了位於三星堆的古蜀國是一個未曾間斷的、自成系統的文明體系。而古蜀國歷史能上推前到距今3000年至4000年前,證明長江流域與黃河流域一樣同是重要文明的發祥地。我認為這給世人最大的啟示是,我們真的要放棄獨尊某文化、某種族的思考模式了。

精緻的黃金面具

精緻的黃金面具
瞭解了三星堆文明,下面再來介紹三星堆博物館。
三星堆博物館
三星堆博物館距成都市區40公里,從成都過去有兩種方式,可以到也站乘坐高鐵(只有一站距離),再轉公交車到博物館。也可以在成都的春熙廣場附近(熊貓屁股下面)乘景区的直通車,直接抵博物館,車程大約一小時10分鐘。雖然高鐵比較快速,但是要轉車還是麻煩,我選擇在春熙廣場搭乘公交車。
我去參觀時是春節連假期間,去到現場看到門口當天門票已全部售完的告示,有些慌張。好在我有台胞兼長者的VIP身份,因此可以免費且不受名額限制而昂然直接入場。比較遺憾的是沒有事先預訂解說服務,到現場時也已經滿額了。

造型優美的博物館新館,即使用廣角,距離不夠遠也難照出全貌。

這樣的距離終於大致照了張全景。
三星堆博物館成立於1997年,新館於2023年對外開放,新館建築面積5.44萬平方公尺,展陳面積2.2萬平公尺,是目前大陸西南地區最大的遺址類博物館單體建築。展出文物有1500多件,數量為原展出文物的三倍有餘。建築外型非常優美,螺旋曲線,屋頂採用斜坡覆土形態融於園林景觀。我在館中參觀了一整天,因為對於古文物外行,也只能說走馬看花,但是對於那一件件造型特殊的展覽品,仍然讓我感受到極大的視覺震撼。










中餐在館內的咖啡館解決,比起我去過的美術館或是博物館的館內餐廳,三星堆的算是非常平民化的。若是以營利的角度看,這樣高水平的博物館應該是可以提供更精緻化餐廳。


博物館外的園區也很好逛,三星堆博物館文物修復館中展示著如何以現代科技讓古文物重現完整的樣貌。工作人員運用AI修復、3D打印、三維數據復原等科技,讓多件三星堆「重器」在兼顧文物保護需求上亮相。我認為這個館在教育意義上很重大,讓我們這些外行人認識道:原來每一件精緻展品的背後,是有這麼多專業人員在努力工作。展館中那棵世界上最大的單體青銅器的青銅神樹,發掘出來時枝幹斷成十幾截,葉片裝飾碎成數千片,前後花了10年才修復完成,才得以於1997年三星堆博物館的開幕時展出。


修護館中的展示櫃

修護過程影片

打卡一下

館外的卡通偶供人打卡

舞者在為春節搭建的舞台上採排

外星青銅人在看你—可愛的裝置藝術巧思

這屋頂上的裝置也成為一個熱門拍照點。
博物館的詳細資料詳見官網:https://www.sxd.cn/
三星堆面具之謎
我個人最感好奇的是那些青銅面具:
是仿當時的人的五官嗎?
面具的五官與亞洲人的臉孔相差太大,即使是代代演化的結果,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差異。在三星堆博物館時,也聽到一直有人問,為什麼這些臉孔這麼奇特呢?解說員大概也回答得很膩了,只簡單的說,這是面具啊!不代表真的臉孔。
是想像出來的面具嗎?
我一直對於早期人類的面具非常感興趣,去各國的博物館時,也拍了許多個原始民族的面具照片,但是古蜀國的面具和這些原始部落有非常大的不同處。首先,原始民族的面具大多非常童趣(這是面具吸引我的原因),不論是可愛的、可笑的、可怕的,都帶著些幽默的童趣感。但是三星堆的面具是肅穆的、莊嚴的、神秘的,這樣的表情和其他原始部落的面具迥異。
為什麼面具都是單一形象?
通常同一個原始部落的面具會呈現多樣化,也就是不只一個模樣,會有多種樣式;而三星堆的面具都是同一個模樣,即使有變形也是稍有不同,例如體積大一些或小一些、臉寬一點、眼睛突出等,但是基本的元素:大眼、大耳、闊嘴、肅穆的神情等是不變的。為什麼要製造出如此多臉孔完全一樣的面具呢?
我在博物館時會盯著這些面具看很久,回來之後回看面具的照片也很難立即移開眼光。我感覺這些臉孔似乎要訴說著什麼?那寬闊緊閉的嘴中,似乎有一些想要說出的秘密….

愈看愈帥的青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