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家便利商店開在鬧區旁的小巷口,招牌不亮的時候,乍看有點像壞掉了。但只要走近,玻璃門還是會「叮咚」一聲自動打開。
深夜兩點,城市好像已經睡著,這裡卻是另一種清醒的存在。
店員是個二十出頭的男生,總是穿著有一點點皺的制服,頭髮微捲,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卻也不會不耐煩。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慢慢來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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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的是一個背著大包包的女生,進門後第一件事,就是走向最裡面的冷藏區,選了一瓶優酪乳,然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總是點一樣的東西,不變的組合——優酪乳配花生三明治,再加一個熱茶包,自己泡。
她不是第一次來了。
站在櫃檯的店員也沒多問,只是默默幫她拿了紙杯熱水,擺在她桌上。
女生輕聲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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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便利商店有幾張窗邊的高腳椅,是給那些來不及回家的夜歸人坐的。也有人是故意不回家的。
男生知道這些人不是來買東西,而是來尋求一會兒安靜。
有些是剛吵完架、有些是工作太晚、有些則是為了躲避孤單。
而他,也曾經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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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一對情侶進來,男生看起來很生氣,女生則低著頭不講話。他們各自拿了啤酒和甜甜圈,坐在自動門旁邊的位置。
沒說話,只是一起吃。後來男生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女生回:「你知道我不是因為那件事生氣的。」
然後就沉默。
店員聽著,也不說什麼。只是把音樂聲放得再輕一點,像是不想吵到誰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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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時,背著包的女生終於站起來,走到櫃檯結帳。
「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零食?那種…吃了會覺得今天不那麼糟糕的。」
店員想了想,拿出一包看起來不起眼的小餅乾。
「這個吧。餅乾是偏軟的那種,有點像被抱過一樣。」
女生笑了。
「被抱過的餅乾喔,聽起來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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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店門時,天邊剛好泛起淺藍的光。
那一瞬間,她覺得世界雖然還是一樣,但自己好像有一點點不一樣了。
那間便利商店,什麼都沒給她。沒有解答、沒有建議,甚至連名字都不特別。
但她知道——
「那裡,是一個可以不用笑、也不用堅強的地方。
哪怕只有短短三十分鐘,她可以誰都不是,只是一個需要被留意一下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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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便利商店裡的男孩,又收好了一句沒說出口的話,放進收銀機旁的小筆記本裡。
裡面有各種人留下的隻言片語:
*「今天我忍住沒有哭,請給我一顆糖。」
*「我喜歡的人應該不會來這裡,但我還是想留下一句:你真的很好。」
*「如果未來的我看到這句話,希望你不再怕黑。」
有時他覺得這間店不是在賣東西,而是在讓人有個地方好好放下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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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新的客人會來,日常會接手夜晚,但那些深夜說過的話,都還在角落裡,被默默收好。
他們沒被忘記。
只是,現在可以先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