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五年(1872)新曆10月14日,日本第一段鐵路、位於東京新橋與橫濱間的官營鐵道舉行開通營運典禮,明治天皇親臨現場。明治三十九年(1906)3月,官營鐵道收購全國17家民營鐵路公司後,「日本國有鐵道」(簡稱「國鐵」)正式成立。
日本國鐵成立81年之後(如果加上官營鐵道時期就是115年),昭和六十二年(1987)4月1日凌晨零時,國鐵宣布結束所有業務。國鐵被分割私有化為七家營運企業,包括:東日本、西日本、東海、九州、四國與北海道六家旅客鐵道(客運),以及一家貨物鐵道(貨運),所有公司統一使用 JR(Japan Railways)這個名稱,來代替已消失的國鐵。國鐵退場、也就是 JR 登場的第一天凌晨零時起,國鐵最大的工會「國鐵勞動工會」(簡稱「國勞」),在位於東京站八重洲南口國勞會館(會館後來因罷工賠償問題作為和解的交換條件、移交給國鐵後被拆除,改建為 Gran Tokyo 南塔)前發動集會抗議,一邊高喊口號一邊繞行東京車站一周,但此時的國勞已分崩離析、如喪家之犬,僅有500名會員參加。從表面上看,國鐵私有化的目的,是為了處理超過25萬億日圓的累積債務,但實際上卻是為了瓦解工會。國勞是戰後日本最大的單一工會,以昭和四十三年(1968)這個時間點來說,國鐵共有員工約47萬人,加入工會的總數為40.8萬人,其中國勞27.6萬人、溫和派的「鐵路勞動工會」(簡稱「鐵勞」)7.1萬人、由司機員組成的「國鐵動力車勞動工會」(簡稱「動勞」)6.1萬人。
日本戰後的政黨政治,左右兩邊的主要政黨都經過一段時間的重組,進而在1955年形成社會黨與自民黨的兩黨長期競爭局面,被稱為是「五五年體制」。國勞是左傾的總工會組織「日本勞動工會總評議會」(簡稱「總評」)的核心主體,而總評又是與長期執政之自民黨對抗、左翼政黨「社會黨」的重要群眾基礎:國勞的崩潰,引發了後來總評1989年的解散消亡、被「連合」取代,進一步導致社會黨於1996年的解體、形成自民黨獨大的局面。
長期擔任日本經濟新聞社記者的牧久,曾經是社內的國鐵線新聞擔當,他後來寫成《昭和解體:日本國鐵分拆和民營化的真相》一書,回顧戰後國鐵內部的勞資鬥爭歷程,以及私有化的經過,他形容國鐵的私有化是昭和時代的解體;1989總評解散那年年初,昭和天皇死去,正是昭和年代的結束。而從國鐵私有化的連鎖反應後來導致社會黨的解體看來,也可以說是「五五年體制」崩解的重要因素。本文的主旨,主要是整理牧久的分析,來回顧日本國鐵戰後的勞資角力過程,以及如何導向私有化的結局。

《昭和解體》封面
「守法鬥爭」與「現場協商制」
戰後的日本國鐵,雖然仍由國家編列預算支應其業務,但其被列為「公共企業體」、又稱為「公社」:與一般國營事業不同,是一種公法人企業,而且其工會被剝奪了罷工的爭議權。然而,日本戰後的勞工運動充滿戰鬥性,即使被剝奪罷工權,國鐵的主力工會,仍然不斷採取「守法鬥爭」的方式,在勞動現場製造近似罷工的效果:所謂「守法鬥爭」,就是「慢慢吞吞、按部就班、不折不扣地執行規定的運行步驟」,時常造成電車延誤、甚至停駛的狀況。
昭和四十二年(1967)7月,國勞製作了一本名為《一線鬥爭指南》的指導讀本,對一線的戰鬥方法做了詳細介紹,這本指南的封皮是純黑色,因而被稱為是「黑寶書」。編寫「黑寶書」的作者是細井宗一,他是國勞的中央執行委員,在國勞中屬於少數派,是共產黨系統而非社會黨。國勞強調「一線鬥爭是工人運動的原點」,唯有不斷動員基層會員參與現場的協商與鬥爭,才能夠保持運動的集體性與活力,於是大力主張「現場協商制」,推動將協商單位回歸到基層現場。
此時適逢國鐵推出「五萬人合理化計畫」,其中一項重要措施,是計畫將電氣機車與柴油機車的乘務員(火車司機員),從雙人改為單人,引起國勞以及動勞之強烈反對。此爭議後來達成妥協性的方案,國鐵資方降低了裁減司機員的人數,在某些狀況下保持雙人乘務。
在這次的爭議過程中,國鐵為了說服國勞接受人數妥協方案,接受了國勞提出的「現場協商制」作為交換。國鐵與國勞簽訂《關於現場協商的協約》(稍後其他工會也跟進),其中主要內容與效果如下:
1. 現場協商的單位,車務段、機務段、車輛段、巴士營業所等以總段為單位,根據地理條件也可以將支段、支所作為單位,甚至單個車站也可以作為一個單位,由一線工會分會與站長或支所所長等進行協商。
2. 協商原則上必須公開,若經雙方同意可以不公開,但如果公開,則該單位所有員工都可以旁聽,實際上往往成為「大眾集體談判」。協商可以在上班時間進行,協商頻率由對口機構或現場協商來決定。
3. 經現場協商達成一致意見之後,可通過會議紀錄、交換備忘錄及簽訂協議等方式,來加以確認。換句話說,雖然名義上是現場協商,但實際內容有集體談判的效果。
「現場協商制」於昭和四十三年(1968)7月開始實施,從此,工會會員圍攻站長、段長及助理等的「大眾集體談判」,逐漸趨於日常化,動輒可見工會憑藉群眾優勢,以各種文攻武嚇的方式來對待管理職人員,不少基層管理人員懼怕面對工會而不斷退守。在若干地方,甚至可說是由工會在主導日常的管理,包括人事考核。
前面提到,以「守法鬥爭」來達成「現場協商」,時常會造成電車延誤、甚至停駛的狀況。如果是全面罷工、國鐵宣布停駛,搭車的乘客事先知情,就會轉換其他交通方式,或許會引起不方便,但至少可以提前安排。但「守法鬥爭」造成的電車延誤或是停駛,通常是無法預期或間歇、局部性的,難以事先預告,導致搭車民眾已經進站候車,但卻看見人群大排長龍、無車可搭的困境。
於是,發生過好幾次搭車民眾因為心急生氣,憤而集體攻擊車站人員、破壞車站設施的騷亂事件。昭和四十八年(1973)年3月「春鬥」期間,動勞的「守法鬥爭」造成首都圈的國電停駛504趟、延遲2,860趟,120萬乘客受到影響:12日在上野站,約有80名乘客衝進站台詢問處,向站務人員丟擲物品;13日上班尖峰時段,乘客的憤怒陸續在幾個站點爆發,最嚴重的是在東京往群馬縣的高崎線上、位於琦玉縣的上尾站,彼時月台上約有五千名乘客,當大幅晚點的電車終於到來,卻因為滿載而無法上車,心急的乘客開始攻擊駕駛室,並追打站務人員至站長室,後來有兩輛列車與信號機等設施被破壞,直到晚上七點為止,高崎線一直處於全面停運狀態,被稱為「上尾事件」。這樣的晚點、停駛以及乘客騷亂事件頻傳,自然也為工會的抗爭行動,帶來負面的社會觀感。

現在的 JR 上尾站
反對「丸生運動」與爭取罷工權
國勞成功達成「現場協商制」之後,國鐵新接任的總裁磯崎叡,為了反制工會在勞動現場的權力,於昭和四十五年(1970)8月開始密集舉辦關於「提高生產率運動」的培訓課程,讓基層管理人員與職員輪流參加。「提高生產率運動」的標誌,是在漢字「生」字上面畫個圓圈起來,日本人稱圓為丸,所以又稱為「丸生運動」。
「丸生運動」旨在提高職員對公司的向心力與管理信心,從牧久書中的敘述看來,培訓課程大約很像宗教或傳銷聚會,以一些造勢與心理手法激發職員的激情、重建職員面對工會抗爭時的信心,在管理方法上教職員將工人區分為好員工與壞員工,獎勵好員工而懲罰壞員工,實務上往往將加入強硬派工會者打成壞員工。「丸生運動」一度對國勞與動勞產生極大威脅,不少會員退會轉而加入較溫和、主張勞資合作的另一個工會鐵勞。
但將工會會員劃為壞員工加以處罰的方式,其實涉及不當勞動行為。後來國勞掌握到明確證據,顯示培訓課程教唆職員採行不當勞動行為。這些證據在新聞媒體間引發政治效應,導致「丸生運動」的失敗,國鐵總裁磯崎叡出面公開道歉,培訓課程無疾而終。
接著在昭和四十九年(1974)的春鬥,總評等工會提出「保障所有中央及地方政府部門勞動者的罷工權」之要求,於4月11日開始發動為期二天的總罷工。為因應罷工的調停,日本政府設立了「公共企業體等相關閣僚協議會」,稍後又由專家學者組成「專門委員懇談會」。昭和五十年(1975),相關公共企業體的工會再度發動罷工,計畫展開十天以上的長期抗爭,但因為政府內部強硬派的堅持,且「專門委員懇談會」提出的意見書也不支持罷工權,國鐵營運全面陷入癱瘓八天之後,國勞與動勞的罷工終歸失敗收場。
在這一份名為《三公社五現業的應有性質特徵及勞工基本權問題》的意見書裡,不但對罷工權持保留態度,甚至就國鐵的性質而言,提出並非要由國家來持有與經營不可、而現有的規模已超出經營管理能力極限的結論,可說是將國鐵分割與私有化的先聲,為後來國鐵的命運埋下伏筆。另一方面,因為工會是非法罷工而又無法達成協議,國鐵事後向兩工會提出總額高達202億日圓的營業損失賠償要求,對兩工會造成很大的壓力。
重建方案與國鐵解體的加速
昭和五十四年(1979)7月,國鐵當局向內閣運輸省提交了《重建國鐵的基本構想方案》,計畫在昭和六十年度(1985財政年度)之前,從43萬餘人的員工總數中削減7.4萬人,打造一個「35萬人體制」。當時的內閣接受了這個構想,但自民黨內部同時施加政治壓力,言明如果國鐵無法達成計畫目標,就要實行分割的民營化。然而,這個裁減方案的人數比例不小,國勞及動勞並無法接受。
日本政府在1960年代前期,曾經組成過「臨時行政調查會」,作為總理府的附屬機關,提出涉及行政各領域的改革意見。昭和五十六年(1981)3月,第二次臨時行政調查會(簡稱「第二臨調」)成立,以因應當時日本政府的赤字國債問題,在第二臨調的議程中,國鐵等三公社的改革是重要議題,並作成國鐵應該分割民營化的結論,不少專家學者也提出類似言論。
同時,國鐵管理層內部主張分割民營化的「改革派」逐漸集結,最著名的就是「三人幫」:井手正敬、葛西敬之與松田昌士。他們仿效國勞在反對「丸生運動」時訴諸媒體的宣傳手法,蒐集了國鐵許多基層營運上的亂象,然後刻意爆料給新聞媒體。他們認為,揭露國鐵的基層亂象,其實是要指向工會的強勢擅權與跋扈無紀律,是造成營運管理疏失與混亂的主因,進而打擊強硬派工會的勢力與公信力,以重建現場紀律。「改革派」同時在社會上大肆輿論造勢,將國鐵改革指向分拆民營化的方向。
昭和五十七年(1982)1月與3月間,國鐵爆發「藍色列車」乘務虛報出差以領取津貼的弊案,以及機車相撞的意外,使得工會的社會壓力上升,動勞開始調整他們在勞資關係上的態度。國鐵資方在勞資談判上也逐漸強硬起來,前面提到的「現場協商制」,形式上是一年期的協議,本來都是到期之後自動續約,這一年,國鐵管理當局提出修改方案,限縮現場協商的內容與次數,並限定工會必須要在11月底前重簽,否則原協議直接失效。動勞與鐵勞接受了新約,後來國勞也被迫接受。
再者,國鐵原先於昭和三十七年(1962)4月間,跟各工會簽訂了《就業穩定協議》,規定「如果因實施機械化等合理化措施產生冗員,在確保就業穩定的同時,要努力維持和改善勞動條件,不得違反員工本人意願對其進行解雇和降職。」對管理方來說,這就造成在裁減人數上的極大障礙。
昭和五十九年(1984)6月6日,國鐵當局向各工會提出「剩餘人員安置三大措施」,包括:1. 下崗制度的引入,提高自願離職的誘因;2. 借調或派遣至關聯企業,鼓勵轉職到關聯企業;3. 修改鼓勵退休制度,鼓勵提早退休。國鐵聲明如果工會不接受三大措施,則《就業穩定協議》屆期就直接廢棄,是與修改「現場協商制」同樣的手法。
國鐵勞資雙方經過協商之後,動勞與鐵勞接受了三大措施,國勞雖然反對,但國鐵資方繞過這個最大工會,先與小工會達成協議,從而對國勞會員造成壓力,而國勞經過調解之後,終於還是接受了新協議。《昭和解體》的作者牧久認為,國勞內部不同派系的態度不一,面對國鐵改革問題缺乏明確的統合應對立場,而即使在簽訂新協議之後,工會內強硬路線的反主流派,仍持續在各地發動「不辭職、不下崗、不外調」的「三不運動」,內部衝突激化,引發日後國勞的分崩離析。

現在的 JR 上野站
國勞的分崩離析
昭和六十年(1985)7月26日,「國鐵重建監理委員會」正式向當時的首相中曾根康弘提交了最終答詢,標題是《關於國鐵改革的意見:為了開拓鐵路的未來》的,結論為:「從昭和六十二年(1987)4月1日起,將國鐵分拆為六家客運公司和一家貨運公司,並實施民營化」。換而言之,國鐵分拆民營化已經從解決國鐵營運與財務問題的手段,正式轉而為本身就是目的。
差不多同時,6月25日,動勞的全國大會揭幕,松崎明當選中央總部執行委員長,由幕後老大正式坐上動勞的第一把交椅。松崎明年輕時曾加入由日共分裂所衍生而出的「革命馬克思主義派」(簡稱「革馬派」),他接掌動勞之後,動勞在勞資關係上展開180度的大轉變、採行與國鐵資方合作的路線。雖然他早已表明退出革馬派,不少人仍認為他「偽裝轉向」、其實是革馬派在勞工運動中的潛伏份子,他之所以調整工會路線,大約是判斷國鐵分割私有化的大勢難以抵擋,為了保全工會的組織與會員的工作,所以策略性採取合作的路線,並藉此排擠瓦解國勞、讓動勞登上國鐵主導工會的位置。
在此同時,國鐵資方不斷向國勞施加壓力。因為國勞內部的反對派持續進行「三不運動」,國鐵廢棄與國勞之間的《就業穩定協議》,這樣就使得國勞會員暴露在被解雇、無工作保障的風險之下。昭和六十一年(1986)1月,國鐵資方再度出招,要求各工會簽署《勞資共同宣言》,主要內容就是要配合分拆民營化的政策,動勞與鐵勞接受了;國勞拒絕,但此時勞資之間的攻防形勢已經大幅逆轉,國勞陷入孤立,也無力再展開大型的抗爭行動。
稍後的4月13日,反對國勞總部方針的東京上野支部業務部門會員,約1,200人宣布集體退出國勞並組成新工會,接著大退會潮持續爆發,到6月末就有約一萬人退會,7月之後,大約每個月都有超過一萬人退出,出走成立新工會或是加入勞資合作立場的工會。
此時國鐵已經在準備分拆民營化之後的人事安排,開始在各管理局成立「人才活用中心」,員工中除了自願離職退休的之外,經過考核將不留用者集中到中心。中心的員工主要從事「招攬和募集團體遊客及特殊檢票等創收工作、店鋪商品銷售、接受轉崗培訓、車站及車輛的清掃、以削減經費為目的的其他雜活等,數十項五花八門的業務。」這些人員的工資下降、勞動條件惡化、前途未卜。到了11月,國鐵共設立1,438個人才活用中心,共接納員工18,510人,其中國勞會員佔81%,事實上是對於國勞會員的歧視性差別待遇。基於過去被國勞強勢逼迫時的不滿,基層管理人員此時反過來針對性對付國勞會員。
但國鐵資方仍然持續出招要將國勞逼到牆角,要求各工會簽署第二次《勞資共同宣言》,要求工會撤回對於經營當局過去懲罰工會措施的訴訟,而國鐵也會相對放棄對於工會非法罷工造成的營業損失求償。10月8-9日,國勞在靜岡縣的溫泉勝地修善寺召開臨時大會,主流派提出「大膽妥協路線」,準備接受國鐵當局的要求,但非主流與反主流派反對,「大膽妥協路線」被否決,然而國勞已經無力發動抗爭,內部的分裂持續。

國鐵的勞動工會組織變遷圖
最後的結局
昭和六十一年(1986)7月6日,日本舉行國會參眾兩院同日改選,自民黨獲得「五五年體制」建立以來最大的勝利、社會黨慘敗。11月28日,新組成的眾議院通過《國鐵改革八項法案》,國鐵分拆民營化已成定局。
昭和六十一年度(1986財政年度)初,國鐵的員工總數約為27.7萬人,重建監理委員會提出的新公司員工合理規模,大約為18.3萬人,但因為自願離職退休的人數超出預期,後來,本州的三家新公司(JR 東日本、JR 東海與 JR 西日本),甚至出現編制未招滿的情況,空缺合計約九千人。另一方面,未被錄用者加起來還有6,600人,大多是不願被跨區調職,或是先前有工會抗爭紀錄而被懲罰者,由「國鐵清算事業團」承接,進行再就業培訓與安排就業。但最後仍有1,047人堅持留下來,其中大多是國勞會員,這些人在清算事業團結束後被解雇,直到20年後的2010年,才在民主黨內閣時期,獲得每個家庭2,200萬日圓的和解金。
國鐵的工會組織在新公司成立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重組。動勞結合鐵勞,並與由國勞退會分出的小工會結合,在七個新公司內部個別組成企業工會,然後再組建聯合會 JR總連,成為新公司 JR 中的主力工會;原國勞的殘留人馬在新公司已成少數。原動勞的委員長松崎明,擔任 JR東日本工會的委員長,他後來成功逼退原鐵勞領導班子,透過 JR東工會,在 JR總連中發揮較大影響力。
稍後,原鐵勞系統於1992年退出 JR總連,另外成立 JR連合,形成 JR 內部兩大工會系統並立的現象。JR總連的主導力量 JR東工會,在2018年的春鬥與資方發生爭議,事後三萬多會員退會另組新工會、倒向原鐵勞系統的 JR連合,形成目前為 JR連合獨大的狀況。
總結
《昭和解體:日本國鐵分拆和民營化的真相》的作者牧久,長年專注於國鐵新聞,後來又訪談國鐵民營化過程中若干重要人士,寫成這本書。我覺得這本書主要側重在政治面,如同副標題所述,主要在解析國鐵分拆民營化過程中的政治因素。我們在許多篇幅看到自民黨政治人物的起落,如何影響國鐵內部的人事與決策,而國鐵內部的人事更迭,又造成些行事作風與取向的不同。以上這些因素與工會發生碰撞,終究形成要以分割私有化來進行總對決的結果。
我們主要看到的是主流政治的操作,以及國鐵公司內部管理的手法。比較可惜的是,作者較缺乏描述與討論左翼政治的部分:我們只看到工會的外顯行動,但沒看到工會內部對於行動策略的討論;我們看到主流政治如何營造出分拆民營化的結論,但沒看到左翼的社會黨與總工會總評,對此議題有何對策與行動。我們也沒有看到社會面的討論,當時的政治氛圍對於一般民眾有何影響,民眾對於國鐵的觀感,又是如何影響國鐵私有化的進程。
但總的來說,書中描述不少國鐵應對工會運動的手法,是一部資料豐富的個案研究,值得我們詳細了解其中的政治運作過程,以作為我們在台灣進行工會組織的借鏡,尤其是公營事業私有化的議題,如何考量行動方式對於會員與民眾的衝擊與感受,以達成運動所要設想的目標。
參考資料:
《昭和解體:日本國鐵分拆和民營化的真相》,牧久著,高華彬譯,2022年11月,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