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未亮,我泡在冰冷的水裡,水龍頭滴答滴答響著,像是審判,這裡沒有熱水,從來沒有,因為他說:「妳又不是什麼貴人,憑什麼用熱水?」
我縮著身子,讓冰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像是在洗刷一副骯髒卻又無處可逃的皮囊,洗完,我披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向廚房,桌上只有一包泡麵,放到外包裝都泛黃捲曲,那是我的早餐,也是午餐,更是晚餐。
我學會了怎麼把一碗泡麵吃到一天,學會了怎麼在飢餓裡,讓自己的胃縮成一個靜默的洞,偶爾,連泡麵也沒有,只剩一杯涼水,涼得像死人的手,握住我的喉嚨,提醒我:這就是活著。
那天,他帶我去了撞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