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工作上被指派了更艱難的任務,除了原先例行性的庶務外,還被拉去參與幾項專案。老實說,我根本不懂為什麼老闆會選我,甚至懷疑可能只是因為我夠「奴」,總是接受所有事務。
總之,那些做不完的工作,加上本來就敏感的情緒,最近被推到了極點。我又開始感覺到那種很深、很重的情緒,更準確地說,我覺得我又進入了許久未見的憂鬱期。
所有的壓力,其實來自於自己
過去每當進入憂鬱期,我總是會在騎車回家的路上,無緣無故地掉眼淚。伴侶發現了我的狀況感到非常擔心,他說再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會生病(或許早就病了),不久後,他便帶我掛了竹北一間有名的身心科診所。第一次進入診間,醫生問我:「是不是原生家庭給了你什麼創傷?」我想了想,還真的沒有,相反地,我的原生家庭可說是非常溫暖,甚至我都沒把握能把這種溫暖傳遞下去。
總之,當醫師問到這個問題時,我只是簡單地回答:「我所有的壓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
我從小就只想贏
是的,我的本名真的叫「只贏」(當然是同音異字),但我知道,父母取這個名字並不是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從小到大,我總是什麼都想贏。
考試時,我並不在乎自己是否真正理解內容,我唯一關心的,就是要超越那個上次考第一名的同學。無論做什麼,我的潛意識裡總是在和別人競爭,把他人當作假想敵。
高中、大學時,我甚至會偷偷把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當作敵人(天啊,我真的是有病)。不過出社會後,我變得冷靜多了,或許是因為明白再怎麼比,也永遠無法當上第一名。
以前,我最常問伴侶的問題就是:「你覺得我有輸嗎?」或者「你覺得我做得好嗎?」即便我心裡明白自己表現得不錯,但只要伴侶的回應不如我預期,我就會像瘋了一樣反駁,想要逼出他對我的認可。
回想起來,我真的能理解為什麼過去的伴侶會被我嚇跑──
我這種瘋婆子,到底誰受得了?
深淵重現的時候
長大之後,我慢慢學會怎麼安撫情緒,也懂得把專注力放在該放的地方。這些年,我以為自己已經走過那段黑暗期,但前幾天我又掉了進去,而且比想像中還要深,深得幾乎爬不上來。
我開始渴望他人的認可,忍不住想問:「你覺得現在的我幸福嗎?」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我曾那麼努力地活在別人的眼光裡,拚命追趕那些無謂的比較,彷彿只有別人的肯定,才能證明我值得。
最諷刺的是,下週我就要出發去期待已久的曼谷旅行,而我也真的達成自己訂下的目標,體態瘦到自己喜歡的狀態。本來應該是「終於可以穿上辣妹裝了,歐耶!」的情緒,但現在心裡卻完全沒有任何的歐耶。
哎,有夠難受的。
說起來還真可笑,平常分享要如何離開泥淖,結果自己一跌倒卻爬不起來。
一通電話的重量
儘管這陣子的情緒低到谷底,但說到底,我還是個成熟的大人。再累,該完成的事情還是得完成(就像我答應自己週一、週四要發電子報一樣)。
今天加班時,媽媽打電話來,說她買了紅酒,要等我這週末回家一起配牛排喝。
我一邊回報行程,一邊和她分享最近工作的鳥事。她淡淡地說:「那有什麼關係,我老闆講的東西我也都聽不懂。」(???)
我媽叫美英,我都直接叫她美英(到底講這幹麻),她上個月才剛退休,但閒不住,沒幾天又找到一份新工作。她說她最煩惱的是不會用樞紐分析,我突然就懂了──
每個人煩惱的,其實都只是眼前的小事。
我們邊聊邊計畫週末的牛排紅酒,聊著聊著,我好像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心裡的低氣壓真的讓人喘不過氣,我也常常討厭自己高敏感的個性,但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有這麼多內心戲可以分享吧。原本以為這篇會寫得很沉重,沒想到寫著寫著,心情竟也慢慢鬆開了。
唉,我的多重人格啊,分裂人生啊──
也許我還沒全然好起來,但可以確定的是,我已經在變好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