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安從律師事務所走出,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氣,輕盈得像要飛起來。回首過往,那些陰霾似乎都成了遙遠的背景。
她快步走向電梯,白筱正靠著牆,腳邊放著她那隻顯眼的、印滿搞怪圖案的帆布包。她看見蘇念安出來,立刻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還揮了揮手。
「走吧!我們去慶祝妳的新生!」白筱一把攬住蘇念安的肩膀,兩人說笑著,肩並著肩,迎著陽光,大步走向電梯。她們的背影,一個英氣逼人,一個輕盈堅韌,像兩道鮮明的色彩,劃破了律師事務所嚴肅而刻板的氛圍。日子一天天過去,蘇念安將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她熱愛的寫作中。筆下的文字不再是為了逃避,而是她重新認識自己、表達自我的工具。
她的才華很快便嶄露頭角。她之前投給出版社的一部作品,在經過幾次修改後,竟然得到了編輯部的高度肯定。出版合約很快寄了過來,雖然只是一份小小的合約,對蘇念安而言,卻是意義非凡的肯定。這不僅證明了她的能力,也為她提供了獨立生活的經濟基礎。她的作品開始在小範圍內被提及,這份純粹的成就感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感到充實。她甚至開始計劃,將她的寫作經歷與心得分享給更多渴望獨立的女性,期盼能成為她們的一盞微光。
某個週末,白筱興致勃勃地約蘇念安去參加一個她朋友的畫展。 「說什麼都要去啦!我那朋友辦展覽可不是隨隨便便的,聽說這次有幾個圈內的大咖也會到,說不定妳可以認識一些有意思的人,對妳寫作也很有幫助!」白筱在電話裡嚷嚷著,不容拒絕。
蘇念安被她說動了,便依約前往。畫展現場人潮湧動,藝術氣息濃厚。白筱穿梭其中,如魚得水般自在。蘇念安跟在她身後,欣賞著一幅幅作品,感受著這與過去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在她們經過一個主題區域時,白筱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一幅抽象畫前,側臉的線條沉靜而專注。 「哎,那不是那個房東嗎?」白筱嘀咕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 蘇念安順著白筱的目光看去,心頭微震。果然是程旭。他穿著一身簡潔的休閒西裝,舉手投足間透著從容與品味。他正與身旁一位資深藝術評論家低聲交談,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顯然身處於他熟悉且自在的社交場合。
程旭似乎有所感應,轉過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白筱。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不是對著蘇念安,而是直勾勾地望向白筱,眼神中充滿了狩獵般的興致。 「真巧,在這裡遇到白小姐。」程旭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逗。他甚至都沒有看向蘇念安,彷彿整個空間裡,只有他和白筱。
白筱挑了挑眉,雙手抱胸,不甘示弱地回視。「程先生看展覽還真是認真,連我這種市井小民都能遇上。」她的語氣帶著她一貫的犀利,與程旭的從容形成鮮明對比,卻意外地激發了兩人之間微妙的火花。
「哦?白小姐認為我這是『認真』嗎?」程旭輕笑一聲,眼神越發深邃,其中的趣味溢於言表。「或許,我只是在尋找更有趣的『風景』。」他的目光在白筱身上流轉,那份毫不掩飾的欣賞,讓白筱感到一絲不自在,卻也激起了她的戰鬥欲。
蘇念安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激烈的「眼神交鋒」和「話語過招」,心中湧現出微妙的情緒。她發現程旭的目光幾乎完全集中在白筱身上,那份毫不掩飾的興趣,讓她感到一絲被忽視的輕鬆。她曾經以為,像程旭這種男人,無論出現在誰身邊都會是焦點,卻沒想到他真正感興趣的,會是白筱這種率性潑辣的女子。這份意料之外的「轉移」,讓她感到有趣,也讓她更加意識到,自己的道路,與情愛主線已漸行漸遠。
而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顧淮的辦公室裡。
顧淮坐在寬敞的辦公桌前,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不再是尋常的業務報告,而是各種催款通知和股東會議的邀請函。他眼底布滿血絲,曾經引以為傲的掌控感已徹底崩塌。那個他曾經棄如敝屣的海外投資項目,如今就像一塊巨大的毒瘤,正在迅速侵蝕顧氏集團的根基。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顧母的電話:「媽,顧氏集團現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您不要再提蘇念安的事情了,我必須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決絕。他知道,這場婚姻,他輸得徹徹底底,而現在,他甚至可能失去他的一切。他再也無暇去回顧,去後悔,因為更大的風暴已將他席捲。
蘇念安看著展覽會場中,程旭與白筱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她的人生,終於完全由自己書寫了。她不必成為誰的焦點,也不必被誰的情感牽絆。她的價值,在於她的文字,她的思想,以及她作為一個獨立個體所展現出的力量。
她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動態:「此心安處是吾鄉。新的篇章,以筆為劍,以愛為盾,戰無不勝。」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的光芒萬丈,而蘇念安的心,也前所未有的明亮。她不再是「總裁夫人」,她只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