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沒有特別的順序和邏輯,純粹只是我針對漫畫中的某些情節的解讀與感想。
全篇暴雷,建議先閱讀完原作。
關於受,小島的人物解析:
從故事中可以看出,小島有極端的自我貶低(self-deprecation)與自我毀滅傾向(Self-destructive Behavior),不介意甚至渴望自己被傷害、被輪姦。
首先,是自我認同與羞辱創傷(Shame-based trauma)
當個體內化了被羞辱或貶低的經驗,可能會把自己視為「骯髒的」、「不值得被愛的」、「被傷害是理所當然的」。
精神分析與現代創傷理論(如 Judith Herman、Bessel van der Kolk)都指出,這種深層羞辱感會瓦解人的自我認同,讓人不再保護自己,甚至接受進一步的傷害。
而從文中可以看出,小島的確在幼年時就經常被父親鞭打懲罰,並接受了嚴格的教育,以成為他眼中那種理想的兒子,因此他早已習慣了,或是已經形成了習得性無助。
再者,是自我毀滅傾向(Self-destructive Behavior)
有些人因極度自責、自我厭惡或抑鬱,會傾向於自我傷害,包括允許他人加害於己。
而若是說,原生家庭造成了小島對傷害的麻木,與純粹的善的厭惡,那麼,小島一切自責與厭惡的源頭,就是他童年所遇見的「怪物」。
也是這樣,他才會對那種大門,這樣一個可能可以殺死自己的「怪物」,深深地耽溺而無法自拔。
我覺得這種心理除了是愛情上的佔有慾外,或許能夠用佛洛伊德(Freud)的重演強迫(Repetition Compulsion)來解釋。
指人會不自覺地尋找過去創傷的「重演機會」,希望透過「這次不同的結果」來治癒自己。但問題是,這種模式常常會重複舊劇本,而不是帶來真正療癒。
因此,我覺得雖然小島說希望大門殺了自己,把他做成標本,但他其實內心深處其實是渴望著另一個結果的——
渴望著大門,這個與所有人都不同的男人,最終不會像當初的「怪物」那般,背叛自己的所有信任,真正的愛他一次。
但是,小島的靈魂本質仍是自卑的,他沒辦法相信大門這樣好的人,真的有辦法留在自己身邊,於是他逃跑了,回去曾經那種生活,雖是行屍走肉,但至少他早已習慣了,而且,這樣至少,未來就不會再失去了。
自我破壞行為 (Self-Sabotage)提到,「我們的潛意識中,有時會認為痛苦比快樂更安全,因為我們熟悉它。」我覺得小島即是如此。
但對於怪物的真面目,我覺得是這部最大最令人震懾的反轉,這裡就暫且不提了。只是想說,我很喜歡這個轉折——
就像是扎在心臟上的一把刀,你痛徹心扉,你痛恨著、咒罵著它,但又無能為力,因為汨出的血液早就融合流淌你的所有。但最後,你才會發現,那把刀密密麻麻纏繞著的,全是由血淚雕琢出的,濃稠純淨的愛。
小島爸爸最後的那個笑容說道:「你要好好的。」我直接哭到不能自已。
突然之間,我想起一句話:「愛是人類特有的絕症。」
笑著,哭著,痛苦着,皆是愛的餘波。
然後,是關於攻,大門的人物解析:
故事有句反覆出現的話:「我向來是和平主義者,為了安穩的生活。」
大門的表面就是那種標準的好好先生,溫和的濫好人,其實他也有自己隱藏的施暴欲。但是,我覺得大門的反常比較是基於日常的壓抑,和對於過去的罪惡感。 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奶奶,這就是所謂的倖存者內疚(survivor's guilt),又稱倖存者綜合症(survivor's syndrome),是一個人認為從創傷性或悲劇性事件中倖存的自己是有過錯的,因為自己倖存而感到困惑內疚,甚至寧願自己也遭遇不幸的精神狀態。 但真的要歸結其原因的話,大門的家庭影響更大,讓大門從小獨自照顧失智症的奶奶,家人都不願看管,甚至默默希望她去死,卻又不肯承認,因此大門從小被生活在外界資訊矛盾的環境,可能也產生了認知失調的現象,用現代常用的語言,其實就是被情緒勒索,被PUA了。
對於大門而言,他已經習慣了忍氣吞聲,循規蹈矩地活著,而小島,就像是平靜水面仍入了一顆小石子,從此漣漪漸起,再無止息。
因此,在小島從他身旁毫無緣故消失時,大門開始交各式各樣的女朋友,試圖透過移情作用(transference),把自己對小島的感情轉移到其他替代品上,最後,當他終於下定決心要跟女朋友假結婚時,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小島安排好的「順遂人生」。
「路上全是綠燈」,很喜歡這裡的表達方式,非常震撼。
但是大門沒有選擇結婚的康莊大道,而是毅然決然地分手,動身前往尋找小島,這讓我想起了最近剛讀完的《愛的藝術》的一段話:「愛是主動或主觀能動性的行為。」
因為愛,大門也有勇氣,也因為愛帶來的勇氣,讓他勇敢地去愛。
後續大門的行為真的都是非常的帥氣,很有那種我喜歡的溫柔腹黑的感覺,但是後期比較著重在小島的視角下,對於大門的刻劃就比較少了。
關於大門與小島的名字
但不管怎麼說,關於小島和大門的雙向拯救,真的是非常令人感動的,兩人的姓名似乎也是一種呼應或對比,小島上的陽光,遇上了大門裡的那盞燈,彼此都照亮了對方前進的方向。
一些較主觀個人想法的內容
我還滿喜歡這篇故事的,扭曲而純愛的作品一直是我非常喜歡的類型,因為我始終認為人非完人,皆有裂痕,看著兩個破碎不完美的人,如何一次次地因為愛而遠離,卻又一次次地被愛綑綁,在歡笑與淚水中,掙扎彆扭著學習怎麼去愛,那才是愛情真正閃爍動人的精髓。
劇情反轉也很強,原先類似反派的角色多半也有屬於自己的角色深度與曲線,我看得好幾度呼吸停滯,也哭了好幾次。
不能接受的情節(?)
然後關於許多人不能接受的情節,例如小島被輪姦,或大門找了很多女朋友的情節。
我自己覺得,這篇的人物行為,和他們背後的心理動機是吻合的,而且兩方都沒有對此特別受傷或是反感,所以我沒有特別的排斥,但我會討厭毫無緣故的強姦(嗯,就算喝醉酒了,對方沒有說願意,就是不可以,我對此有種特別的堅持),或是以愛之名,單方面的凌辱欺侮另一方
或許,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雷點,這似乎也是個能夠好好探討的議題。
關於副CP
此外,我特別想要提一下的副cp(?)
雖然說篇幅著墨不多,但是光是那一章我就哭得一塌糊塗。
「幸福是可以被定義的嗎?」一個帶著女兒的單親爸爸,和一個始終缺愛的家政夫,如果單獨抽出來,也是非常吸引人的設定
看到這裡,會讓我想起第一次看因與聿案簿錄的那種感覺,阿因的家庭也不是屬於那種傳統常見的家庭,但是,那種安心與幸福感是我非常嚮往的。
由於最近,我自己也有一篇類似的,關於創傷吸引的雙向救贖的故事,這篇故事給了我滿多的靈感,於是支言碎片,略做紀錄。
最後,我想要用夏宇的〈上邪〉來總結——
祂仍然不作聲,謠傳祂乾涸了
他們主動修築新的鐘塔,抄錄禱文,戰後,路上撲滿晴朗的鴿糞
類似笑的,他們把嘴角划開,去蓄積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