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切割母親透過無形眾生所建立起來的那些錯綜複雜的連結,這些年來,我做了很多嘗試。搬離、斷聯、改名、換號碼……這些表面上的做法,對我來說其實只是第一層。
真正的重點,我試著從「靈性實相」與「能量運作」的層面去理解——到底人與人之間,尤其是與家人之間的業力關係,是怎麼延續與作用的?我不只是想逃離或防範,我開始以她為觀察對象——一個實際而極端的案例。
這樣說或許聽起來有點冷靜甚至無情,但這幾年我確實是把母親當成一個「靈性實驗對象」來看待。一個將依賴性情緒、鬼神信仰與控制慾望交織在一起,並實際在我生活中形成干擾的,真實範例。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慢慢從中理出一些線索,包括無形障礙的構成、靈體干擾的進出路徑、情緒共振如何打開內在破口……也逐漸看見:不管是東方的修法還是西方的療癒,它們的核心關鍵其實是一樣的。
這過程讓我獲得很多經驗,特別是在靜觀、自省與防護這幾個層面上。而這些領悟,多數都來自她與她背後的靈性系統。所以,我不否認這段關係在我的修行路上曾經帶來的推力。甚至某種程度上,也感謝這一切的發生。
但話說回來,現實還是現實。母親對於「借助鬼神來處理事情」的依賴,已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而是一種深植的習慣——可以說,這已經成為她思考方式與行動模式中的一部分,像是早就寫進了她的「DNA基因」裡。而這一點,我知道,不是我能改變的。也早已超出我能介入的範圍。於是我停下來問自己:
『那我,還能為自己努力什麼?』
當這個問題沉下來之後,我心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悉達多.喬達摩(Siddhartha Gautama)。我突然想到,如果這些事——靈性干擾、親人掌控、情緒投射——發生在他身上,他會怎麼做?
接著我發現,其實在喬達摩的生命中也有幾個角色和我目前的情境相當接近。他的堂哥提婆達多,表面是弟子與親人,實際上卻持續製造傷害與干擾,不僅挑戰他、攻擊他,甚至安排人要取他性命。而他的父親淨飯王,則是一個強烈希望他「回歸家庭、承擔角色」的人,用盡一切「為你好」的理由阻擋他出離。
『悉達多.喬達摩-佛陀怎麼做的?』
他沒有反抗、沒有爭辯、沒有對抗、也沒有試圖感化誰。他只是,在一個夜晚悄悄地離開了那座城。他選擇出離,也不再回頭。這一點讓我很觸動。我開始意識到,也許我現在要做的,早已不是防備或逃避,而是更徹底地問自己:
「我內心深處,是不是還留著某種想法——希望她能改變?希望她有一天會醒悟?希望她能真正放過我?」
這些想法,看似理性,其實就是我自己沒放過自己。也是我還在打開門,讓那股干擾能量持續進來的原因。鬼神這種東西,它不是從外面來的,它是從我心中那個「仍然期待她改變」的縫隙進來的。
因此我開始明白,我現在真正能為自己努力的,就是從心裡頭徹底斷掉這一念——希望世界配合我的清明。當這一念徹底放下,那一刻,就不再需要防範,不再需要躲藏,更不需要努力讓誰「理解」或「醒悟」。因為干擾的力量不是因她而起,而是我還在對她「有反應」。當我真正無念無波,她派什麼,也都進不來了。
所以,這就是我最後的修行功課。不是修法,也不是對抗,而是——斷念。
我不再參與這場戲,也不再演出那個「被她干擾的人」。我只是靜靜退場,帶著觀照與清明離開那個曾經困住我的角色。也許,她會繼續那樣過日子,也許,她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我知道,只要我能真正不再回應,她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這不是怨,也不是逃避,而是一種轉身。
是「不再被這個世界拖著跑」的轉身。
是「開始只為自己清明負責」的轉身。
是從幻象裡徹底抽身的,一種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