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說「沒事」的時候，不是真的沒事；
有些人，聽見那句「沒事」的時候，反而最在意。
—那週是段考前的複習週，整個嶼誠高中的空氣都壓得人喘不過氣。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考點，像一堵擋住未來的牆。
語晴趴在桌上，眼睛裡滿是倦意。我看見她手邊那本習題集，頁角被翻得捲起，還劃滿了螢光筆。她真的很努力，我知道。可偏偏，她卻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你怎麼這麼厲害啊？」她低聲問，一邊看我在筆記本上畫出解題步驟。
我淡淡回了一句：「因為我懶得考第二次。」
她笑了，笑得像風輕輕撥過樹葉，但很快就沒了聲音。她垂下眼，手指在桌面上畫圈，像是在壓抑什麼。
那一刻，我有預感，她的情緒快要崩。
—
放學後，我收拾東西時，發現她的椅子空了。訊息一來：「怎麼先走？」她回了兩個字——「沒事。」
我盯著那兩個字，心口悶得厲害。
語晴，「沒事」從來不是妳會說的話。至少，不是對我。
—
晚上十點，我站在她家巷口，靠著路燈等她。風有點涼，燈光落在地上，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我心裡那道無法拉近的距離。
手機響了一下，她傳：「你來幹嘛？」
我只回：「妳說沒事，但我知道妳有事。」
幾分鐘後，她衝下樓，還穿著家居服，頭髮有點亂，卻仍然漂亮得讓我心疼。
「你來幹嘛？」她盯著我，眼神裡有驚訝也有一絲無措。
我從口袋裡拿出她的筆記本，「妳今天忘在教室了。」
她愣住了，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你看了？」她問，聲音裡有些防備。
「嗯。」我沒否認。
那本筆記裡，她寫滿錯題，旁邊還畫了哭臉，甚至寫了幾句「好想放棄」的小字。我看見的時候，心像被人攥緊一樣。
她轉身要走，我下意識拉住她的手，「等等。」
她停下，我盯著她的眼睛：「我也不是天生厲害。我只是，把所有會錯的題目都記下來，不斷重複而已。」
語晴低下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你不覺得我很丟臉嗎？」
「不覺得。」我說，「我只覺得妳很努力。」
她鼻尖紅了，像極了雨後被風打濕的小花。我看得心疼，卻還得裝得輕鬆。
「那你幹嘛今天那麼冷淡？」她忽然抬眼，眼神有點埋怨。
我愣了一下，慢慢說：「因為我怕說太多，妳壓力會更大。我不是不在意，是太在意。」
那幾個字，像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
我把筆記本遞回她手裡，「下次不要再說沒事了，好嗎？因為我會信以為真，然後一整晚都睡不好。」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笑了，鼻音卻重得像要哭出來。
「那你現在有事嗎？」她問。
我點頭，「有，想牽妳的手。」
她愣了半秒，然後慢慢伸出手，手心是熱的，像把我心底那片陰影全都溫暖了。
我用力握住，不打算再放開。
—
那一刻我明白，有些人說沒事，只是怕麻煩別人；
但有些人，因為那句沒事，會把整顆心擱在風裡，一整夜都睡不著。
而我，不想再讓她覺得，她必須一個人去撐過那些「沒事」。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想讓她知道——她的所有事，都是我的事。
－
有些沉默，不是冷淡，
而是怕愛得太明顯會壓垮對方； 但請記住， 我想給妳的，是能放心依靠的肩膀， 不是一個轉身就離開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