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場爛球裡,我打開了他防備的心,也讓他學著笑。
剛開始,有位學生說星期三下午打羽球,我把工作忙完就去課後班教室找學生。
我看著羽球拍凹凹凸凸,我問起為什麼長這個樣子?學生一副很輕鬆的口吻”我打爛的”,我沒有嚇到或是責備學生的暴力。我笑笑的說”如果我是羽球拍,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憐”。
那一天傍晚下班前,我打了一場很爛的球。
下一週,同樣的學生又特地到輔導處約我打球,我想,好吧,運動也不錯,就去了。
又是一場災難級的羽球,我打了場很爛的羽球,連發球都超爛,我那不知哪來的勇氣,在學生面前一直出糗。打球過程,學生突然將我跟他的水壺移到另一處,學生說放在原處會被棒球隊的人誤會。我讀懂學生沒有說出來的體貼,我反映學生做了件貼心的舉動。打完球,學生陪我走回輔導處。
隔天,午餐時間,學生又突然出現”老師,下午打球”,我愣了一下,回應學生我下午有一個會議要很久的時間,我不確定下班前能不能去找他打球,交待學生不要跑來輔導處等,在校園遊盪不好,請他待教室等我,我會去找他。放學前十分鐘會議結束,我將長髮束好,匆匆換上球鞋,急奔走去課後班教室找學生。
我走進教室就看到他拿著數學作業在問老師,我說我可以等他,學生說不用寫了,我堅定且溫和的說”我可以等,先把作業寫好”,我在教室等一會,老師說他寫好作業,我向老師說明我要帶學生去打球,老師笑著說好。
這場球,我還是打得亂七八糟。有一次甚至連續四次發球都沒打到。我說”我怎麼那麼糗......球打的好爛,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打球。”學生笑出聲音,然後很快的憋住笑意,我感覺到他的笑有點不一樣,不是自然的笑,而是不知道怎麼笑的人強裝出來的笑,我懂了,他不太知道在開心時如何自然的”笑”。
好像習慣了兇悍,忘記了如何自然的跟人相處、自然的笑。
打完球,坐在走廊邊的石頭上跟他聊天,我認真問為什麼要找我打球?學生說”我跟妳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句話他解釋不清也無法解釋,但我理解成,我跟他是同一國的;我又問他,為什麼願意讓我靠近、不怕我?學生說相不相信我會揍妳?我笑著說我一點都不怕,但若他又做了不該做的事,我真的會很生氣的兇學生。
這位學生又再次送我走回輔導處,還幫我開門讓我走進去。
我猜,新學期應該還是一樣會突然出現找我打球吧~學校的學生應該有一部份知道,輔導處有一位老師的羽球打的好爛........
我示範了出糗的勇氣!
人不需要完美,只要夠好就好。

我沒打好球,但我用真心接住了一段信任。我不是一個打球厲害的大人,而是一個「可以一起糗」的大人。
也許他還不會自然地笑,但我知道,每一場爛球裡,都藏著一次次的靠近與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