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時刻是混亂與困惑的。即使職場、生活一切順遂,偶爾還是感到生活失去「意義感」。存在主義治療學者 Irvin Yalom 曾提出,人類一生中有共同的四大終極議題:「死亡」、「自由」、「孤獨」、「無意義」,其中之一就是強調生命必須面對的無意義性。然而,追尋意義似乎是人類天性,而過著缺乏意義的人生常常導向憂鬱與自我傷害。
也許人類的存在對宇宙萬物而言,並沒有特殊的意義,但若能向內尋求個人生命中的意義感,至少可以提升心靈的滿足。話說回來,我們應該要如何找到意義呢?我提出三個步驟來協助自己釐清意義感:第一步,回顧人生重大事件,找到自己的優勢與擅長的地方;第二步,改寫人生劇本,辨識出「人格面具」與「陰影」,問自己如果能重來,我還會做一樣的選擇嗎?第三步,從優勢與價值觀中提煉出意義,當「你擅長的」與「你重視的」交集起來,就容易找到人生的重心。
第一步:回顧人生重大事件,找到優勢
或許你可以試試看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回想從小到大,所經歷過印象最深刻事件,可能有正向的經驗,可能有負面的經驗,將事件由遠至近排列,並為每個事件給一個1~10的分數,數字越高代表越正向。常常出現在人生重大經驗的例子有,參與過的活動如:社團、專題、比賽;互動過的人物如:好友、師長、偶像、主管;特殊的人生經歷如:做過的工作、去過的地方、失去的親人等等。
當我們重新審視自己走過的路,包含高中時的選擇、大學社團的角色、第一份工作遇到的挑戰,甚至轉換跑道或留學的決定,這些轉折點都藏著我們的天賦線索。當我們察覺到,原來自己在帶領團隊時格外自在,或是在面對新挑戰時特別有動力,那些「不費力」的狀態,其實就是我們的優勢。
你可以透過自我檢視,找出自己的優勢,或也可以將這段人生旅程,整理成一小段故事,和朋友分享,請他們給你一些回饋,幫你找出屬於你的優勢。
以下,節錄我一小段的經歷作為例子:
高中我意外考上建中,全家人都非常高興(8分);高中升學壓力很大,離鄉背井、生活中沒有其他人的支持(2分);大學擔任羽球隊隊長,跟著球隊四處征戰,取得好成績(7分);大學期間出國交換,第一次一個人在外生活,也體驗到不同文化(9分)
以上這些經驗可能可以整理出的優勢如:適應力、領導力等。
第二步:改寫人生劇本,反思價值
一般常見的優勢分析通常回顧到這裡就算完成了,但我想要進一步用榮格的理論,繼續挖掘我們人生故事中可能浮現的價值觀。榮格曾提到「人格面具」與「陰影」:面具是我們為了適應社會所展現的樣子,而陰影則是我們壓抑或不願面對的部分。當我們回顧人生時,可能會發現有些事情雖然我們做得好,但並不代表我們真的享受這件事。或是說有一些問題一再的出現,可能代表我們下意識的去逃避的課題。
現在不妨誠實地問自己:某些選擇是我真正想要的,還是因為迎合他人期待?如果能再選一次,我會做出不同的決定嗎?這些問題幫助我們看見,哪些是「外在角色」,哪些才是「內在真實」。
例如我可能會這樣改寫我高中時期的經驗:
高中我意外考上建中,全家人都非常高興。但離鄉北上,在陌生的環境、繁重的課業,曾讓我陷入憂鬱,封閉自己。那時,我努力成為「適應力強、成績優異的學生」,迎合師長與同儕的期待,卻壓抑了內心孤獨與焦慮的感受。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更有自信的結交新朋友,慢慢找到自己的社交方式。但我也很珍惜那段時光,也因此鍛鍊出自立、觀察與適應的能力,為我日後的職涯打下基礎。
這段反思讓我發覺我過去一直扮演著「資優生」的角色,雖然非常擅長課業學習,但在不熟悉的環境中,我可能會過度壓抑自己,但其實我很需要人際互動與團體歸屬感。
第三步:從優勢與價值中提煉出意義
Ikigai (生き甲斐) 在日文中指的是「生存的意義」, 它代表著讓一個人每天起床的理由,以及讓生活充滿滿足感的來源。 Ikigai 的核心概念包含四個元素:「你熱愛的事物」、「你擅長的事物」、「這個世界需要的事物」、「你能夠獲得回報的事物」,當這四個面向交集時,就能找到你的生存意義。
「這個世界需要的事物」以及「你能夠獲得回報的事物」不屬於本篇討論的範圍,但即使只考慮優勢與價值觀的交集,就已經容易發覺個人的意義感。例如,一個人如果擅長溝通與協調,而他最重視的價值是「促進社會公平」,那麼他的人生意義可能就是「成為推動社會對話的人」。另一個人如果擅長跨文化理解,而價值觀在於「永續與共好」,那麼他的意義可能是「成為跨界合作的橋樑」。
當我把我經歷的事件整理下來時,慢慢浮現一個清單,我用表格把事件、優勢、人格面具/陰影、價值觀與意義歸納:

這個表格提供了一個完整的視角,我發現我在過去不同的職涯選擇裡,逐漸體認到「利他」與「持續學習」是我真正珍視的價值。也因此,我決定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不斷探索各種能發揮影響力的機會,把生活中的每一次體驗當成驚喜,同時也能為環境與社會創造正向的改變。
然而,追尋意義並不是找到一個標準答案,而是一場持續的對話與修正過程。我們可以把「優勢」轉化為行動,把「價值觀」化為選擇,並在不斷的實踐中,讓自己持續成長、學習,逐漸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意義之路。
現在就開始吧!你也可以透過以下三個問題,展開屬於自己的探索,讓優勢與價值觀在生活中發揮力量,進而找到方向感與意義感:
👉 有哪些事,是我做起來毫不費力,甚至能進入心流狀態?
👉 在重大抉擇的時刻,我真正重視的是什麼?
👉 當我的優勢與價值觀結合時,我能為自己、為世界帶來什麼?
意義並不是在外面找到的,而是我們在每一次選擇、每一次實踐中,慢慢長出來的。祝福你發現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