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5 年的策展,對我而言是一個重要的記錄節點。 這次我們嘗試在「盲人體驗」主題中導入 NFC(近場通訊)的概念, 希望觀眾能透過簡單的感應行為,直接觀看使用者的影片,或進入特定的互動介面。
這個操作模式看似簡單——手機輕觸即可啟動內容, 但對第一次接觸 NFC 的觀眾而言,卻是一項不容易理解的挑戰。 有人無法想像它的原理,有人感應多次仍無反應。 我因此重新意識到:科技的「易用性」其實是一種幻覺。 對不同背景、經驗與身體條件的人來說,理解與掌握的門檻並不相同。 而策展,恰恰就是在處理這種「理解差距」的藝術。當科技遇上藝術創作
在與日本藝術家合作討論 AI 健身器材的藝術創作時, 對方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延伸方向, 並希望能於十一月左右展開 NFC 的製作討論, 嘗試將其導入未來的盲人創作中, 讓觀眾能透過感應,理解並看見盲人的故事。 那一刻,我深刻感受到—— 科技並非只是輔助的工具,而是一種新的敘事媒介。
盲人文字與鏡射思考
在製作盲人文字(Braille)的過程中,我們又遇到另一種更細微的挑戰。 一般印刷文字的書寫方向是固定的, 但點字的製作卻必須以左右鏡射的方式思考。 因為在壓印時,只有反向雕刻,凸出的點才能在閱讀時被正確觸摸。
這種反轉不僅是技術層面的調整,更是一種思維上的倒轉。 創作者必須跳脫自身的閱讀經驗,去想像另一種「感官邏輯」。 每一個點、每一個間距,都不是視覺的結果,而是觸覺的語法。
策展的意義,也正是在此顯現—— 當我們真正理解「觀看之外」的世界, 我們才有能力設計出讓更多人「被看見」的形式。
中日盲文的差異
與日本合作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日文盲文與台灣的盲文系統差異極大。 日文點字以五十音為基礎,結構清晰、規則簡潔; 中文盲文則需同時考慮聲母、韻母與聲調的多層組合。 這種符號邏輯的不同,導致我們在翻譯與製作時, 必須重新設計整套對應關係。
看似只是將中文內容「轉成日文」的工作, 實際上卻需要大量的時間、實驗與反覆驗證。 每一次轉換,不只是語言的翻譯, 更像是一場文化與感知系統的重構—— 那是一場看不見的勞動,也是一種關於理解與尊重的練習。
通往文化近用的未來
然而,也因這次策展的嘗試,我們看見了新的方向。 當語言、科技與感知交錯,我們開始重新思考「文化近用(cultural accessibility)」的真正意義。
2026 年,我希望能將這樣的概念擴展得更深、更廣—— 讓視覺障礙者、外語使用者, 甚至對科技操作不熟悉的一般觀眾, 都能在展覽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理解入口。
策展的價值,不再只是展示作品, 而是透過科技與感知的對話,建立起共存的語境。 當每個人都能以自己的方式「進入作品」, 那或許,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共享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