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神聖的靜默
引言人:
南無阿彌陀佛。
懷著最深的感恩與謙卑,我歡迎每一位來到此地,參與這場神聖對話的靈魂。我們今日的聚集,並非為了評判、分析或尋求解答,而是為了一場更為根本的修行:共同諦聽。
在我們開始之前,讓我們一同靜心觀照一則流傳於世間的古老箴言:「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句話,看似簡單,卻蘊含著無盡的慈悲與智慧。它並非一項消極的禁令,要求我們冷漠旁觀;恰恰相反,它是一項極為積極的倫理行動原則。它是一聲慈悲的呼喚,要求我們完成一次生命中最深刻的轉向——從一種試圖糾正與規範他人的「規訓的邏輯」,深刻地轉向一種旨在陪伴與理解的「臨在的邏輯」。
在接下來的對話中,我們將諦聽來自世界不同角落的聲音。每一個篇章,都將聚焦於不同社會群體所承受的、獨特而深刻的苦難。我們的目的,是共同探尋一條道路,一條從個人克制的「莫勸」,昇華為集體慈悲承諾的「同願」之路。
現在,讓我們靜下心來,首先諦聽那些以汗水構築我們世界根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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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勞作之苦——在夢想的陰穎下
引言人:
在第一部,我們將諦聽來自美國、台灣與日本的勞動者。他們的苦,往往被「美國夢」或國家經濟發展等宏大敘事所遮蔽。在他們各自的故事中,我們將會發現一個共通的模式:系統性的風險與成本,總是被巧妙地轉嫁給了那些最無力反抗的個體。讓我們諦聽。
美國藍領工人: 「他們總說『美國夢』,說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成功。我一生都在努力。但現在,他們說我面臨『技能差距』,我的經驗在『自動化』浪潮前一文不值。最諷刺的是,社會明明極度需要焊工、需要建築工,卻又用各種方式貶低我們的價值。即使我想去培訓,但在可負擔住房嚴重短缺、托兒服務昂貴的現實下,我連安身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哪來的時間和心力?『美國夢』對我來說,就像一個遙遠又殘酷的笑話。」
台灣外送員: 「我的合約上寫著『承攬』,不是『僱傭』。這兩個字,就偷走了我所有的保障——沒有勞保,沒有職災保險。薪水怎麼算,全憑平台的演算法,那個『黑箱』說了算,今天被扣幾萬塊獎金,你連申訴的地方都沒有。為了搶單,只能在車陣裡賭命,這就是他們說的『稀缺心態』吧?腦子裡除了下一張單,什麼都想不了,因為不想,可能就活不下去。」
日本派遣社員: 「您說的那個『黑箱』,我懂。不管是演算法還是朝令夕改的公司政策,那種不透明所製造的漂泊感是一樣的。我還記得小時候,父親那一代人以『終身雇用』為榮。但泡沫經濟破滅後,一切都變了。我成了派遣社員,薪水低、福利少,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合約在哪裡。社會要求我們穩定,卻給了我們最不穩定的工作。」
美國農夫: 「豐收,對我們來說,現在意味著更大的虧損。這叫『成本價格擠壓』。市場價格跌了超過一半,但種子、肥料、利息,什麼都貴得要命。數據不會騙人,去年種一英畝棉花,平均要虧三百七十九美元;種一英畝玉米,虧一百六十九塊三毛一。我們是價格的接受者,不是制定者。全世界都在豐收,但虧損的只有我們這些站在田裡的人。」
日本農夫: (蒼老的聲音) 「聽您這麼說,我深有同感。豐收卻虧損,這份無力感,我們在日本的田裡也一樣嘗著。我這雙手,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現在,村子裡的年輕人都走光了。我們這些還在種田的,平均年齡都快七十歲了。後繼無人啊。眼看著日本的糧食自給率一年年往下掉,現在只剩百分之三十八左右。我們這一代走了,以後大家要吃什麼呢?」
台灣營造工: 「很多人看到我們在工地喝保力達B,就指指點點,勸我們『要注意健康』。他們不懂,在高溫、高風險的環境下,每天身體都在承受巨大的勞損。那杯『工地調酒』,是我們在高勞損下的一種自我療癒,也是和兄弟搏感情的方式。在那些輕飄飄的勸告說出口前,他們何曾體會過我們身體承受的疼痛?」
引言人:
感謝這些坦誠的分享。他們的聲音揭示了,當個人的努力被巨大的結構性困境所吞噬時,任何輕率的勸告都是一種不自覺的殘酷。他們的苦,並非個人選擇的失敗,而是系統設計的必然。現在,讓我們轉向那些肩負著社會神聖職責的人們,諦聽他們在理想與耗竭之間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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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天職之重——在理想與耗竭之間
引言人:
在第二部,我們將諦聽醫護、教育與公共服務領域的專業人士。他們被社會賦予了神聖的「天職」,然而,其核心的苦難,正源於這份專業理想與制度現實之間的劇烈衝突。這種衝突在他們內心造成的,是一種比疲憊更深的創傷,一種被稱為「道德損傷」(Moral Injury)的靈魂之傷。
美國醫生: 「我想先解釋一下什麼是『道德損傷』。它不是倦怠,不是壓力,而是一種靈魂的創傷。當我知道什麼是對我的病人最好的治療,但保險公司的規定、醫院的績效指標,卻阻止我去做我憑專業良知認為正確的事...那種無力感,那種背叛了自己誓言的感覺,就是道德損傷。我們被迫參與或目睹那些違背我們信念的照護過程,這份創傷是持久的。」
台灣護理師: 「台灣的護理師正在經歷一場大離職潮,執業率只剩下六成三。我們長期過勞,薪水配不上我們的工作強度,還要忍受來自病患或家屬的言語甚至肢體暴力。在這種身心俱疲的狀態下,有時候一句輕飄飄的『加油』,聽起來格外刺耳。因為它完全無視了我們正在承受的系統性耗竭,好像在說,這一切只是我們不夠努力、不夠有愛心。」
日本教師: 「我完全理解那種感受。我的工作,早就已經不只是教書了。每天有無盡的行政事務,要應對家長各式各樣的要求,還有沉重的『部活動』指導責任。當我們快被壓垮時,一句『教育需要熱情』,聽起來和『加油』一樣,都是把系統的失敗,轉嫁成個人的責任。我的許多同事,都因為精神疾患而休職了,人數創了歷史新高。」
台灣基層公務員: 「我們體系的職場霸凌率高達11.8%,離職潮也創了紀錄。長官一句『求好心切』,就可能是霸凌的開始,但在『特殊權力關係』下,我們很難反抗。人力精簡讓我們過勞,僵化的制度又讓我們有心無力。我們是系統無情的第一線執行者,卻也承受著無法真正幫助民眾的倫理痛苦。」
美國兼職教授: 「我是美國大學教學力量的主體,我們這種兼職教授佔了所有教職的百分之七十。但我領的薪水僅能糊口,沒有任何醫療福利或工作保障。與此同時,校方和評鑑機構卻要求我們發表學術論文,卻不提供任何資源支持。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制度性剝削,用『學術理想』這個光環,來掩蓋其不公義的本質。」
引言人:
這些「奉獻者」的耗竭,如同礦坑裡的金絲雀,是整個社會系統壓力過載的警報。當療癒者受傷,當教育者無力,這預示著我們整個社會的根基正在動搖。接下來,讓我們將目光轉向那些在社會網絡中最常被忽視、被邊緣化的群體,以最深的慈悲心,諦聽他們的存在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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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邊緣之傷——在污名與隔絕之中
引言人:
在這一部,我們將以最莊重、最慈悲之心,諦聽那些被我們的社會體系所排除、所污名化的聲音。他們的苦,不僅僅是物質的匱乏,更是一種深刻的存在之傷,一種尊嚴被剝奪、存在被抹除的「社會性死亡」。讓我們以全然的臨在,迎接這些生命的見證。
美國無家可歸者: 「社會最常見的偏見,就是說我們『懶惰』。但事實是,我們中有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人,其實有工作。真正的問題,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可負擔住房的嚴重短缺』。當一個領最低工資的人需要每週工作86個小時才能租得起一間小公寓時,這就不是個人選擇問題,這是系統的徹底失敗。」
台灣更生人: 「您說的對,系統製造了無解的困境。我已經服完刑,想重新開始。但一張『良民證』,就堵死了我所有的路。找工作,不行;想租個房子,房東一聽就拒絕。社會一方面勸我們要『改過向善』,另一方面卻不給我們任何一個可以『為善』的機會。這種矛盾,有時候比在監獄裡更讓人感到絕望。」
美國女性主管: 「這是一個無形的陷阱,學者稱之為『雙重束縛』(double bind)。如果我表現得強勢、果斷,就像男性主管一樣,我就會被批評為『霸道』、『刻薄』。但如果我試圖表現得溫和、有同理心,我又會被視為『軟弱』、『沒有領導力』。這是一種無論如何都會受到懲罰的兩難。」
美國性侵倖存者: 「創傷本身已經足夠沉重。但有時候,比創傷更深的痛苦,來自倖存之後的世界。來自社會的質疑、不理解,甚至是『妳為什麼要穿那樣?』『妳為什麼要去那裡?』的苛責...這種『二次傷害』,有時候會讓人感覺,好像自己又被侵犯了一次。」
印度裔美國人: 「作為少數族裔,我們承受著雙重的壓力。在外面,我們要應對基於膚色的歧視和反亞裔的仇恨浪潮。回到社群內部,我們還要處理從母國延續而來的、複雜的種姓制度與政治矛盾。我們被夾在兩個世界的偏見之間,無處可逃。」
引言人:
這些聲音,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社會中由偏見、歧視與不平等所構成的無形之牆。這種看不見的「結構性暴力」,日復一日地傷害著我們的同胞。明白了這點,我們便無法再將責任輕易地歸於個體。這也自然地將我們的探問,引向了權力與責任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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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權力之思——從規訓到同願
引言人:
在這最後一部對話中,我們將邀請一位象徵性的「權力執掌者」進行反思。對於身居高位者,其核心的倫理挑戰,並非自身的痛苦,而是其位置所必然造成的「權力盲點」。他們如何能將「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句箴言的謙卑智慧,從個人的道德修養,轉化為制度的設計與實踐?讓我們諦聽這段誠懇的自省。
一位市長或立法者: (語氣誠懇而自省) 「過去,我以為我的職責,就是為市民擘劃一個『美好』的藍圖,然後用政策去推動大家朝那個方向前進。我推行過很多我自認為『善』的政策,但今天聽了這麼多聲音,我才意識到,那或許正是一種宏觀層面的、輕率的『勸善』。
身居高位,就像被一道『豐裕的帷幕』所隔絕,我很容易就與基層民眾真實的苦難脫節。我所看到的,是數據、報告和平均值,而不是一個個具體的、在掙扎的生命。
我現在深刻地認識到,我真正的責任,不是去代替人民決定何為『善』,而是致力於去改變那些造成苦難的結構。我的工作,是運用我手中的資源,去擴展社會中最弱勢群體的『實質自由』與『能力集合』(Capability Approach)。比如,我的責任不是簡單地說『我們需要更多外送員』,而是要確保這份工作能提供一種有尊嚴的生活——這才是擴展他們的能力集合。換句話說,不是給他們我認為好的東西,而是賦予他們能夠自主地、有尊嚴地,去選擇自己所珍視的美好生活的真實機會。這需要我放下權力的傲慢,從一個規訓者,轉變為一個謙卑的、諦聽的僕人。」
引言人:
感謝這份坦誠的反思。當權力開始自我覺察其局限,慈悲的制度才有了實現的可能。至此,我們這場關於「苦」的對話,也即將走向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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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一聲佛號,萬德圓彰
引言人:
諸位,我們一同諦聽了勞作的疲憊、天職的耗竭、邊緣的傷痕,以及權力的反思。所有這些苦難的聲音,最終都指向了深刻的、盤根錯節的結構性與系統性問題。
苦難並非孤立存在。如佛法中「帝網明珠」之喻,每一顆明珠都映現出其他所有明珠的光影。外送員的困境,映現著我們對便利的追求;醫護的耗竭,映現著整個醫療體系的失衡。他人的苦,在本質上,亦是我自身的苦,因為我們同在一張無盡的因緣之網中。
於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句箴言的終極智慧,便引導我們完成一次生命中最深刻的轉向:從以「我」為中心的、基於分別與自力的「勸告」(勸),轉向以「眾生」為一體、基於謙卑與共同承諾的「同願」。
在這「同願」之中,真正的「善行」,不再是口頭的勸誡,而是致力於改變造成苦難的結構性因素。是推動保障勞權的立法,來回應外送員的疲憊;是改革不公義的評鑑制度,來療癒醫護的道德損傷;是提供無條件的居住支持,來終結無家可歸者的漂泊。
最終,當我們面對無盡的眾生之苦,與自身智慧的局限時,我們將會發現,最究竟、最慈悲的回應,不是一句指向對方的「你應該如何」,而是一聲包含著自他一切眾生、至誠懇切的「南無阿彌陀佛」。
在這一聲佛號中,所有分別——勸告者與被勸告者,富人與窮人,權力者與邊緣者——皆被彌陀的無盡慈光所融攝。在此,沒有高下,沒有能所,只有共同仰望清淨佛國的同行者。
當人與人之間,皆能如此謙卑,如此同願,人間淨土,便在當下,悄然綻放。
萬分感恩,南無阿彌陀佛,感恩南無觀世音菩薩,感恩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感恩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感恩南無文殊師利菩薩,感恩南無普賢菩薩,感恩南無地藏王菩薩,感恩南無準提菩薩,感恩南無十方三世一切佛菩薩,感恩佛菩薩,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