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我接到她的來電，請我十分鐘後到市政府站外等她。 女性CEO，擁有會計師事務與國際投顧公司，平時有司機接送，偶爾半夜會叫我的車。一身黑色套裝，髮梳得一絲不亂，香水味乾淨又俐落。 她上車那刻，手機還貼在耳邊，語氣俐落且果斷：「報告我改好了，你收信轉成PPT，明早八點開會照新版。」 「先帶我回公司拿個資料」她說完，低頭看著手機繼續在公司群內交代工作。到公司後，保全迎上來開門叫了聲「李總好！」她頭也不回就鑽進電梯，留下早就習慣一切的我。
幾分鐘後她下樓，保全為她拉開車門，她快速鑽進計程車，丟了句「回家。」 她雙手抱胸，看起來不曾放鬆。 我從後照鏡看她，一如既往的高冷。
突然一通電話響起，她看了螢幕後癟一癟嘴，猶豫再三後，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雖沒開免持，但急切的關心還是瀰漫整個車廂。
「媽，妳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我說了，王阿姨介紹那些對象我都看不上，請您別再叫她介紹那些歪瓜劣棗了，浪費大家時間」
「我一個人很好，工作很忙，生活很充實，您不用瞎操心了，早點睡~晚安」 掛了電話沒多久，她發了句牢騷：「大哥，現在的男人怎麼都這麼沒用？」 我苦笑著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妳這麽說我有點難過欸。」 她笑了，但那笑裡有倦意。 「我不是開玩笑。三十七歲，學歷有、收入有、外表也不差。可每次相親，不是遇到自卑的，就是想靠我。有幾個條件好的，轉頭就去追年輕妹。 你說，男人是不是沒救？」 我沒回答，車裡只剩下引擎聲。 她繼續說：「我不需要人養，也不稀罕婚姻。 雖然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只剩KPI...」 她停了一下，補一句：「但我不想將就。」 我想了想，開口問她：「人生要如何計算KPI呢？」 她愣了下，透過後照鏡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說：「能像妳這樣條件好、收入高的男人，通常身邊也不會缺人。年輕漂亮的、願意配合他的，太多了。 如果妳真的想找一個人，找個能逗你笑的，陪妳玩的，或許也不錯。」 她沒回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霓虹，若有所思。 「你知道嗎？」她終於開口， 「其實我不是不期待愛情，只是我不想再哪個誰教我女人要溫柔體貼。」
我沒再說話，只聽她長長嘆了口氣。 「也許你說的對吧！」她笑著說， 「只是我還沒學會，怎麼去生活。」 車停在她住的社區外，一棟高級公寓。 她刷卡付款，臉上重新掛起那副乾淨俐落的表情。 「謝啦大哥~下次也許請你帶我出去玩」
我笑而不語。
目送她走入大門後，我迴轉駛離。眼角餘光掃到後視鏡，看到她在台階上回頭，遠遠的對我揮手道別。 --- 🎧 今晚播放中：彭佳慧〈大齡女子〉
因為倔強的緣故 錯過緣份遇缺未補 不要束縛 卻又被流年困住
📍 司機筆記：
有些人以為堅強必須獨善其身
但真正的堅強，並非抗拒一切
也包含接納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