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化名)是個中年母親,早晨的陽光透過廚房窗子灑在桌上的試卷上,褶皺處還留著兒子昨夜摺成的小船。桌上的分數有些刺眼,不是崩盤,但也沒有媽媽心裡期盼的那道耀眼的曲線。她握著那張試卷,像握著一條線索:兒子為什麼努力了,成績卻始終沒有突破?

她想過問老師,想過自己再多陪他唸書一會兒,但心裡的不安像潮水一樣湧上來。終於,想起我這個朋友來解牌,為了尋一個能讓心安的方向。占卜的女士面容溫和,桌上擺著幾張紙牌和一盞小燈。黃梅把困擾說了一遍:兒子的成績,是否有辦法上升?她說得語氣平靜,字句裡卻藏著焦慮與愛。

女士把紙牌鋪開,眼神沉靜,她的聲音柔和卻堅定。牌面顯示,學生本身基礎並不差—這一點讓黃梅略微鬆了口氣。真正的問題不是智力或努力,而是缺少那個突破性的契機。沒有突破,孩子便容易灰心;在灰心之後,不只是停滯,甚至會出現實質的退步。說到這裡,我停了停,像是在等黃梅對某個詞有所反應。
「年級上升了,」我繼續說,「課程難度開始變化。以往靠死記硬背能應付的題型,現在已經不足以應對更需要理解與靈活運算的題目。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問題,來自補習班的同學。」
黃梅的手指扣著紙巾,不自覺地緊了一緊。她知道兒子在那家補習社裡有幾個朋友,笑聲總是特別大,課堂上也常常不太專心。我看著她,說:「那些同學比較頑皮,他跟他們一起玩,心就散了。外在的環境,把他的注意力牽走,讓原本能有的突破無法出現。」
那一刻,黃梅腦海中浮現兒子在補習班門口和朋友嬉鬧的樣子,還有他回家後把功課放在一旁電手機的背影。她想到自己曾在晚飯時間吼他,結果換來更多的沉默。我最後給出的結論簡單卻有力:「最好的方法,是換一家補習社。」
回到家後,黃梅坐在兒子的床邊,屋裡只剩下微弱的夜燈。她沒有立刻說教,而是把剛才占卜的話一字一句說給他聽。兒子先是低頭,不語;然後問:「媽,你覺得我笨嗎?」語氣裡有害怕、有自責。
黃梅握住他的手,手心有些溫熱。她說:「我不覺得你笨,我只覺得你還沒遇到適合你的方法和環境。你上了年級,學習方式要改變,不是因為你不行,而是因為要換個方式試試。媽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原地灰心。」她的話柔中帶著堅定,讓兒子眼裡閃起了一點希望的光。
接下來的幾天,黃梅開始行動。她打聽附近口碑好的補習班,拜訪了幾個不同的班級,觀察老師如何教學、同學的學習態度、課堂氣氛。她選了一家注重理解與討論的小班,老師會引導學生分組解題,而不是只靠死記硬背。她也跟兒子達成了小小約定:每週回家要跟媽媽說一次在補習班學到的「一件新東西」,不管大小。
剛開始,兒子有些不適應。新老師的課讓他要思考,而不是抄答案;沒有那群頑皮的朋友,他偶爾會覺得孤單。但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發現自己能理解一些以前總是模糊的概念。一次次小小的突破,像涓滴匯成泉水,慢慢堆疊起來。更重要的是,他的自信心開始回來了——那種知道自己能夠理解問題、能把題目拆開來思考的踏實感。
有一回數學測驗後,他把那張成績單小心翼翼地放在媽媽手上,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分數比上次高了不少,雖然還不是名列前茅,但那一格格上升的數字,比任何誇獎都來得真實。黃梅的眼睛濕了,她抱緊兒子,心裡像卸下一塊大石頭,那是不再為無從下手而焦慮的解脫。
日子慢慢變長,孩子的學習不再只是一場分數的追逐,而成了一段母子共同成長的旅程。黃梅學會了在關心與放手間找平衡,兒子也在新的環境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節奏。偶爾路過那家曾經的補習社,看到窗內仍有歡笑聲,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牽起兒子的手,向前走去——心裡清楚,只要方向對了,再多的艱難也會化作一步步的進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