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我們家的文鳥一直在生小鳥。等牠們大到可以離巢，我就挑了一對送去給外婆養。牠們在那裡待了很久，一直靜靜地、乖巧地待著，彷彿已經是家裡的一部分。
直到有一天，阿嬤突然身體不舒服，被緊急送進醫院。那一次她住得很久，狀況也不算好。我們心裡都明白，只是沒有任何人敢說出口——我們很擔心，她可能回不了家。
住院的幾天後，阿嬤養的那對文鳥突然一起死掉了。就在同一段時間，阿嬤的病情反而開始好轉，甚至很快被醫生告知可以出院。
那個時間點巧合得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阿嬤回到家的第一句話是：「那兩隻鳥呢？」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回答：「前幾天天氣太冷，牠們就走了。」
生命之間，總有說不清的牽連
以前，我一直以為，只要準備得夠多，就可以替重要的人多留住一點時間。
那次阿嬤住院，她的狀況真的不好，而那對白文鳥彷彿陪著她撐過最危險的那幾天。
在她好轉、能平安回家的那一刻，牠們卻一起離開了。
✨ 致那對文鳥的感謝
現在回頭看，我其實很想對那對文鳥說一句：「謝謝你們。」
謝謝牠們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裡，靜靜地陪著阿嬤，像守護者一樣，用牠們的方式陪她跨過那個難關。 牠們或許只是小小的生命，卻帶給阿嬤安定、也給了我們希望。 牠們的存在，讓家裡不那麼冷清，也讓阿嬤在病痛中還能記得：「家裡有兩隻在等她的鳥。」也或許是他們替阿嬤擋下了這次的病痛
這份陪伴，我們永遠都記得。
那些心裡揮不去的「如果」
後來，我帶了一隻鬥魚回家給阿嬤養。
不是因為迷信——生命不是拿來抵擋災厄的。 我只是想讓她身邊一直有個活生生的存在，有個會呼吸、會動、能帶來陪伴的小生命。
但人生從來不會照著準備走。
鬥魚先離開了。
阿嬤最後一次生病時，我什麼都來不及準備。 她就這樣走了。
很長一段時間，我心裡都被一個荒謬卻真實的念頭抓住：
是不是因為這次沒有生命替她擋，所以她才離開？
- 如果那隻魚還活著，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 如果我來得及準備，是不是就能再拖住一次？
- 如果這次「沒有準備好」，是不是我失職了？
但後來我慢慢明白：
如果真有「擋」這件事，阿嬤第一個不會願意的，就是讓任何生命替她換來多一天的時間。
那不是她。
她會心疼那對鳥，
會心疼那隻魚， 也會心疼我們現在仍放不下的自責。
後記
長大之後才懂：
那些陪著家人走過一段路的生命，不是犧牲，也不是交換，而是一種溫暖又安靜的陪伴。
阿嬤離開後我才明白——
她留給我們的，不是遺憾， 而是教會我們： 每段生命的相遇，都值得被真心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