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在中國》全球化的雙面刃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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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什麼

iPhone 在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的市占率約 20%,卻拿走了整體產業近 80% 的利潤,背後中國與台灣供應鏈夥伴功不可沒。

這本書很厚但讀起來像是一部產業小說,非常精彩。很生動描寫蘋果如何在過去二十多年一步步在中國建立起像機器人帝國般的製造供應鏈,成就了蘋果,也成就了富士康、廣達、緯創等台灣組裝廠,更成就了如華為、小米等中國手機品牌及高端製造業的崛起。

但在今日中美對抗、全球化逆風的背景下,蘋果和中國已經不是魚和水的關係,反而成為蘋果最大的風險。書中也穿插了許多蘋果在中國深耕過程中的秘辛與趣聞,真心推薦大家讀(尤其是蘋果股東)。

Key Takeaways

1.蘋果真實示範了比較利益的極致運用

蘋果能夠走到今天,很大一個關鍵在於它將經濟學中「比較利益」的法則發揮到極致。

2000 年代的中國正處於高速成長期,政府補貼、土地、10 幾億廉價的勞動力、再加上亞洲人的效率和奴性、以及中國政府對人權的相對漠視,幾乎為蘋果提供了最完美的製造環境。透過和供應鏈的壓價,也造就了蘋果驚人的利潤。

讀完這本書後,更讓人佩服郭台銘。為了爭奪蘋果訂單,富士康以極低的價格競標,並在中國各地建立多個超大型生產基地,可以說沒有郭董,就沒有今天的蘋果。

書中還提到一個有趣的冷知識:Foxconn 這個名字,其實來自「狐狸(Fox)+連結(Connection)」,本來只是郭董本人很喜歡狐狸,沒想到日後他也被蘋果戲稱為狐狸,因為蘋果發現他們也已經離不開郭董了。

2.壓榨供應鏈利潤,但卻不藏私的傾囊相授

蘋果壓縮供應鏈利潤眾所皆知。中國的立訊早年為了能與蘋果合作,甚至以免費代工的方式幫忙組裝。

而台灣電子五哥長期被戲稱「毛三到四」(毛利率僅 3~4%),也正是被蘋果壓榨的結果。

在第一代 iPhone 的合作中,郭董甚至接受「無條件保固」(no-quibble warranty),要求富士康必須對 iPhone 售出後 12 個月內發生的任何故障承擔全部責任。

但既然利潤這麼低,為什麼供應鏈仍然拼了命要接蘋果的單?

答案或許就在於蘋果對品質與細節的極致要求,以及它願意手把手教學的態度。

蘋果與其他品牌最大的不同,在於它並不只是把規格文件丟給供應商,而是會把產品設計工程師與製造設計工程師派駐到中國工廠親自盯線和教學、甚至自行購買設備。只要拿到蘋果訂單,蘋果就會毫無保留地把製造流程、品質標準與管理方法完整傳授。

對供應商而言,短期利潤雖然不高,但卻能學到一整套世界頂級的製造 know-how,未來還能將這些能力複製到其他客戶與產品上。某種程度來說,今天中國的高端製造業確實是被蘋果「訓練」出來的。

3. 全球化雙面刃的逆襲,是蘋果未來最大的挑戰

可惜經濟學總是理論上美好,但現實上卻面臨著政治的挑戰

過去二十年美國其實是在押注中國自鄧小平改革開放以來,會逐步走向更開放、偏資本主義的體制。但在習近平上任後,路線明顯轉向集中與封閉,這也讓蘋果高度集中中國製造的策略,成為一把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目前大多數 iPhone 仍在中國製造組裝,而自研晶片更是 100% 依賴台積電。雖然蘋果正加速把產能移往印度和東南亞,但實際執行的難度遠比想像中高。

對蘋果而言,分散產能是當務之急,但又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勢必引發中國的政治反彈。

站在 Tim Cook 的位置,同時要應對中國政府、川普要求供應鏈回流、以及全球設廠的壓力,真的是非常大的考驗。

若重新在印度或美國建立完整供應鏈,利潤勢必受到侵蝕;而中國的製造早已被蘋果訓練得極為成熟,也不再是只會做山寨貨的吳下阿蒙,還要面臨中國品牌的競爭。

但我覺得成就蘋果的始終是它對品質與細節近乎偏執的企業文化,只要這個核心信念不變我還是相信蘋果可以挺過這一波逆風。


最後,書中也記錄很多有趣的故事,例如 iPhone 剛進入中國市場時如何引爆搶購,中國的黃牛大軍們如何以組織化的行動去搶 iPhone 等等,看完都會被驚訝到原來還能這樣搞。

不過讀到最後也忍不住想,當年鴻海等台廠在爭奪訂單時用的就是瘋狂的殺價競標策略,某種程度上今天中國極端內捲的文化或許也是郭董開始帶起的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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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A 國際特許金融分析師、台大財金、半導體/消費產業投資人。目前為創投分析師。 FB/IG 粉專: Min 投資說書小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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