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之所以很有意思,其中之一的原因是,漢字的文字組織往往蘊含了深刻的生活觀察和思惟邏輯。例如,與「感」字相關的一系列文字,就有一套對於心情狀態的生動描寫,充份表露了漢字造字方法的趣味和精髓。
顯而易見的,「感」字少了一個「心」,就是「咸」;多了一個「心」,就是「憾」。那麼,「咸」、「感」、「憾」三個相近的字,又有什麼不同呢?
「咸」無「心」,也許是一種全然無需形諸言語的溝通或交流,類似直覺感應或鶼鰈默契。因此,「咸」雖然沒有讓人怦然心跳的感覺,卻有淡然靜諡而雋永的似水柔情。
「感」有「心」,當然也就起了心臟跳動的生理作用,因此纔會出現「感動」、「感激」、「感傷」、「感情」、「感覺」、「感應」這些比較動態的詞彙。可以說,「感」在情欲的世界中,算是一種比較普遍的心情寫照。
「憾」又多了一個「心」,可能表示心情感受已經超出內心悸動而形諸於外表,於是便產生「憾動」、「遺憾」這些表情加強的字眼,而如果連表情的肢體動作都大幅顯現出來,那就強烈到變成「震撼」的「撼」了。
可見,「感動」的心情狀態有程度上的不同,有風平浪靜的、有暗潮洶湧的、也有大風大浪的,它們在人生中高低起伏地譜出一曲曲情感的旋律。
其實,每個人的一生幾乎都是從出生之時大聲號哭的「憾動」作為第一個音符。之後,因為際遇不同纔各自發展出不同的旋律。有些心情可以和別人感同身受,有些心情只有一己冷暖自知,分分合合、舊雨新歡,就像不同的旋律偶爾交會又分叉而去。因而,每一次的「感動」其實都值得珍惜,那是難以預期的事件,也是無法重複的經驗,更是不易抹去的記憶。
或許,喜歡收集各類珍奇物品的人,乍看之下好像有點玩物喪志,但其實他們可能都是在收藏人生之中某個時刻裡難以言喻的「感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