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鍾愛的是枝裕和
寫海街日記寫到一半,覺得想介紹一下是枝,還是專門分開來寫好了。台灣如果說到近代的日本導演,較常提到的是岩井俊二與是枝裕和。前者是拍出《情書》被人供奉為純愛教主(不過他整體的風格不太純愛就是了),是枝則是以其細膩的手法,去拆解各式的議題聞名。去年更以《小偷家族》榮獲坎城影展最高榮譽——金棕櫚獎,成為第5部獲頒的日本片。(今年的新片《真實》也是威尼斯影展的開幕片)
如果說到是枝裕和,第一個會想到的是《下一站,天國》,此片雖不是他的處女作,但就宛如他所有電影的原型。有著《無人知曉》的殘酷,與《海街日記》的溫柔。故事描繪人死後會有個中繼站,在那裡必須說出你最珍視的記憶,方可離去。實際上《下》就像一部關於失去的紀錄片,所有人接受館員的訪談,詢問關於那珍貴記憶的細節。館員會盡力再現那些畫面,拍成影片就得以讓觀看的死者離去。死者說出的記憶,可能是最令他開心的,不過在爬梳記憶的過程,必然地得面對自己的人生。
「在死去之後,連未來都成為了過去。」
館員私下談話的時候,感嘆著不願面對記憶的死者。呼應著英文片名:after life——在人生之後,是什麼都不剩僅存記憶。劇中始終未提及的是,人在離去中轉站究竟是投胎?是消散?留給觀眾想像的空間。
失去是每個人都曾有的
失去一直是是枝反覆出現的命題,父的不在,分離的親人,失去的愛。大多都是無形且無可挽回的,聽起來是一系列很沉重的電影,但是枝並不是那樣的。就像去年的《小偷家族》,描述一個全無血緣關係且帶有非法意味的家庭,他們就像失物的集合,由被家庭拋下的人組成。然而他們建構的情感關係,可能是比血緣家族還要更加深刻的。就算是在家中,穿過壟罩的樹叢,看到微渺一點點的煙火,在他們心中也是彌足珍貴的時刻。他總能拍出,在那悲哀之餘,人還是擁有幸福的,可能微小但我們是擁有的。
再者,是枝最早拍攝記錄節目的背景,讓他得以在說好故事之餘,拋出一個議題,讓觀眾客觀地審視。日本片大多節奏較緩慢,是枝以宛如走路的速度,一步一步帶著觀眾去觀看,那些失去的人,究竟是如何去抵禦那些無可挽回的事,如何去面對那心中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