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6|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寫給亞洲移民女性的妳

妳從座位站起來,走到那兩位白人面前˸「我聽到妳們在談論我。」
It took you three years to stand up.
從亞洲來的妳,從小被教導溫良恭儉讓是美德,遇到問題要先反省自己。一切以和為貴,禮尚往來。妳帶著這樣的價值觀來到美國,以為一切都會很好。
剛來美國的時候,妳還沒有工作,跟周圍的人沒有利害關係,大家客客氣氣。妳便天真的相信種族歧視、性別歧視不會發生在妳身上。
直到開始當住院醫師,妳才了解那些聽過的故事不會遺忘掉妳。
住院醫師第一年,妳受到些不公平的對待,有些人就是對妳講話很不客氣。妳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妳什麼都不懂的關係。這些人已經在這裡工作很久了,他們懂得比妳多,妳應該要虛心學習。妳維持以禮相待,想著隨著時間,狀況就會改善。
「就算在台灣,菜鳥被測試也很常見,不一定是因為我性別跟皮膚顏色的關係。」
「可能是他/她心情本來就不好,不是針對我。」
“Don’t take it personal.”妳舔了舔傷口,覺得好了一些。
住院醫師第二年,妳懂得多了一點,妳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有些護士上一秒還在跟男性住院醫師談笑風生,下一秒轉過來看妳就變了張臉。怎麼有病人家長只是看到妳走進病房就開始發飆(還沒講話),卻對妳那隨行的白人醫學生客客氣氣。跟著主治醫師查房聽到病人說: 「我聽不懂你那印度同事講的話,我可以換成你當我的主治醫師嗎?」妳聳了聳肩陪笑,因為這至少還是暗著來.....比護士長直接印出發音表給妳那拉丁美洲來的同事、叫他回去好好練英文好多了。
妳漸漸了解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妳沒有勇氣說出口。
那些傷口漸漸形成了疤痕,心跳的時候隱隱作痛。
住院醫師第三年,妳多了自信與從容。經由一次又一次的試驗,妳對自己的臨床知識跟判斷越來越有信心。妳的膚色與那有微有口音的英文已經不能阻擋妳。You start to have faith in yourself. You know what you are doing. 遇到不公平的對待,妳成為了一個「有選擇的人」。妳依舊盡力以禮相待,只因為妳始終認為這是個好習慣。
但今天,妳不選擇沉默。稍早妳跟一位白人護士有些誤會,妳已經私下解釋過了,沒想到她竟然又跑去另一床護士那邊抱怨。
妳走到那兩位在談論妳的白人護士面前:
「首先,我剛剛已經跟妳解釋過了,妳的指控出於誤解。但是妳跑到床邊(bedside)這樣抱怨,實在非常地不專業。這裡有很多家屬(ICU),其他家屬聽到了這些無中生有的指控會不會對我們醫師產生不信任? ICU很多病況危急的病人,如果家屬對治療團隊產生不信任感後果妳要負責嗎? 第二是妳這樣公開散播這些錯誤的指控,簡直就是霸凌的行為。而這個醫院不該容忍霸凌的存在。」
這一次妳沒有哭,也沒有想哭的衝動。過去這兩年多來幾次受到不公平對待默默躲進休息室或廁所流淚的妳,決定不要再為這些人哭泣。妳順手寫了封申訴信寄了出去。
親愛的亞洲女性,妳來到的是一個自信破表、人人feel entitled的國度。妳可以依舊是那個善良友善的女性,但請妳一定要為自己挺身而出。如果連妳自己都不為自己反擊,誰來幫妳? 這裡的確有像童話般金髮碧眼的人們,但沒有王子會出來解救妳、給妳happily ever after的人生。
親愛的亞洲女性,請妳當妳自己的王子,為妳自己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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