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很多同在德國工作的華人朋友聊聊,發現大家都很常收到主管給如下的工作評價:工作能力好且富有彈性,但需要更懂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讓其他同事看到。
我其實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有這樣的問題,就算在一個母語的職場環境,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在一個非母語的環境了,再加上從小到大的學校教育本來就不注重在這一塊了,造成我們往往在會議或小組討論裡,是那“默默的一群”,會得到主管這樣的評價,也不會太意外了。
古人說「如蠅在食,不吐不快」,相信很多人在非中文的職場工作都很有這種感覺,我是一個從小就很喜歡舉手問問題的學生,而問問題的次數與膽量,是隨年紀增長而遞減,在學生時代就算了,在職場上,該有機會發言的時候不說話,只是白白的浪費表現的機會,更可能扼殺未來升遷的可能性。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解決這個狀況,語言當然是硬傷,除了努力精進之外,還有沒有什麼方式或心態可以幫助我戰勝心魔,勇敢的舉起右手?
在一次關於冥想以及探索自我的課程中,我看到了一束光,從心裡的重重迷霧透了出來。在這個心靈成長的工作坊裡頭,我跟著30多個德國人一起練習呼吸以及冥想。在課末,講師投影片寫了這句話:「Einatmend tue ich mein Bestes, ausatmend lasse ich alles andere los.」(翻譯:吸氣時我盡我所能,吐氣時我任一切自然發展),這是富有哲理的一句話,在當下的吐納之間,我無愧的盡了人事,然後瀟灑的聽任天命。
這讓我頓時放下了對於語言的偏執,我知道我的語言能力有限,但我只要盡力去表達了,那也就沒什麼好去苦惱的,因為就算你文法漏洞百出,對方還是聽得懂的。
另一個體認驅走了迷霧,讓我的心頓時豁然開朗。我開始了解到我帶來的「文化多樣性」。
我在德國的第一份全職工作是在一個德國部門,在那裡的前半年,我過的很掙扎。受制於有限的德語能力,我開會既聽不懂更不用說要發表任何意見,我曾經私底下問過老闆,為什麼會決定錄取我,從麥肯錫出來的他說因為他希望看到更多的文化多樣性。但是接下來進來的幾個新同事全部都是德國人,而我這個唯一的外國人,在一個六十多人的德國部門似乎成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存在,我不懂我的價值在哪裡,在無法用流利德語表達的情況下,我,究竟可以帶來什麼多樣性的價值?
這個問題我苦思了很久,最後我在冥想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己的解答。
在這群德國同事面前,我的存在就是一種文化多樣性,我不需要特別去證明什麼,我的思維與做事方式本身就是一種多樣價值的展現,今天你跟我談基督教,我可以跟你說說佛道教,你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我卻能在從中拿捏彈性與分寸,這樣的價值已經無形體現在生活中,而這個價值,如果能夠用說的,那更容易被人看到與發現。
於是我開始擁抱我仍舊不完美的德語,開始認同我有時候奇怪的想法以及「非德國人」的做事方式,我願意在每個想要表達的時刻放膽地說,因為我知道,即使我表達得不好,這無損我價值的展現,因為本來就沒有人期待你說完美的德語,往往是你自己錯誤的期待限制了你自己,無論如何,說出來才有人聽到,不說,就浪費了表現的機會了。
下次在發言前,我會深深的呼~吸~,然後舉起手,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我一定有辦法讓德國人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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