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13|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讀《成千上萬、其他的小黑》—存在不再孤獨

致謝 Mplus 云閱讀刊登本文:https://www.mplus.com.tw/article/3278?fbclid=IwAR3-MEEz0uDsjbPhsi3hF2UwNKV9hDPkbZZuXV-fQQZvJxqXu5xp0Yw8XuI,題名:所有孤獨之中,唯一的那個:《成千上萬、其他的小黑》
這是我首次看繪本,內容是以漫畫式作為呈現的,而許多人或許覺得漫畫這種東西是給小孩子看的,但這不過是如同地球是平的這種結論是根植於狹隘的偏見一般。很多人無法理解動畫、漫畫,或說動漫(アニメーション)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是因為本身就宅所以喜歡宅文化嗎?但這似乎是倒果為因,畢竟是先有一些事物的產出而有一群人喜愛這些東西,進而凝聚成一個共同的群體,而讓這些人聚集起來的東西就叫動漫,而要回答動漫有什麼特別之處,近期的作品《別對映像研出手!(映像研には手を出すな!》給出了一個我一直以來所認同的答案:正因為動漫沒有極限,所以自由(アニメーションは限界がないんだからこそ、自由なものだ。)
例如作品《天元突破》即為突破「天元」的顯例,這部作品徹底地示範了所謂「極限」的概念並不存在,極限這個存在於現實的概念在動漫中就是一次又一次被突破的「天際」。即便現在有電影如同《變形金剛》(即便系列做到最後成為變形鋼筋)或是漫威宇宙,但這些電影卻都是用真人配上CG特效,也就是說明知道是假的卻要假裝是真的,然而,動漫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虛構(fiction)」,所以它無邊無際而能自由。
回到《小黑》這本書是以「叡叡」這個男孩為主角,故事很單純地是他有天進入異世界中,裡頭空無一人只出現一隻小黑狗,他想著為什麼在這裡,他想著怎麼樣回去,但終究只有他一人。探尋了熟悉的街景,但確實地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小黑狗跟叡叡的認識中他們說出彼此的姓名,小黑狗說:「我叫小黑」,叡叡卻覺得很多狗不都是叫小黑?一點都不特別,小黑卻聳起毛說:「小黑就是我的名字!」這讓人去思考的是,小黑到底是什麼?是唯名論中實體不存的空洞概念嗎?又或者是有個本體存在於這個概念的後方?而對小黑來說,變電箱上的風景圖畫是另一個世界,讓他悠遊在想像中好久好久,但沈浸在這個虛構世界是否就是不現實的呢?
故事中,叡叡想起自己是到雜貨店,所以異世界不過是他昏去的夢,而他昏去是因為他在雜貨店巧遇一隻黑色流浪狗,被咬了一口而他也打了這隻黑色流浪狗一頓,他因此被媽媽唸著不要因為被同學欺負就去欺負狗狗,不然跟那些欺負自己的同學有什麼兩樣呢?但那隻流浪狗就是夢中的小黑,在夢中他們吵架,在夢中他們合好,在夢中他們有握手這個和平的象徵,而直到叡叡離開夢境之前小黑才驚慌地說我們依然會是朋友,一定要找到我,也是在這裡小黑陪著叡叡經歷恐懼的教室與荒蕪一人的街頭。
小黑是流浪狗,或說黑色流浪狗滿街都是,所以有成千上萬的小黑,而無論是被霸凌的叡叡或是小黑,他們都感受到世界上的孤獨。或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孤獨的,原子式的個人主義讓每個人自由的同時,也讓我們理解與認識別人永無可能,已有許多作品處理這個問題,例如《創世紀福音戰士》正是透過人類補完計劃將所有人融合在一塊來解決這個孤獨性。
小黑是個名字,就像人類之中有著Amy、小明、小華、阿榮一般,名字是社會互動中所不可或缺的一種文化符號,我們透過名字來辨識出每一個人是「誰」,名字也指涉著「我」。但世界上可能有成千上萬的小明、小華,就像《小黑》中有成千上萬個小黑,那為什麼這個小黑才「是」小黑?這是很小王子式的提問,就像玫瑰千百朵,何以鍾愛這朵玫瑰?
而小黑之所以「是」小黑,是因為小黑與叡叡的連結,這不僅是小黑生氣地說:「小黑就是我的名字!」時對於自身存在的認知而已,在故事後段叡叡回答媽媽問:「小黑不會太常見嗎要不要取特別一點的名字」時,叡叡說:「小黑就是小黑!」,換句話說,小黑之所以「是」小黑,是因為小黑是對叡叡而言的存在,「小黑」的概念之所以有意義,是透過小黑與叡叡之間的連結關係所賦予。就像小王子與玫瑰,小黑也是獨一為二的。
但更有趣的是,小王子是在自然的題材上處理這個意義或說是愛的問題,也就是在一個小小人與玫瑰之間,但本書卻是在社會關係上透過文化符號回應這個意義的問題。但正是在這個上升的層次,使得「意義(meaning)」這件事是在「自然」中,也在「社會」中被詢問的,就像要回答存在主義哲學中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不自殺?」時會說:「我們賦予我們存在的意義。」一般,意義是人造的(artificail)。亦即:「我們人是具有能動性的主體,而有著創造意義的能力。」,而這也是本書所要襯托出核心。
叡叡與小黑間產生了連結進而去試圖了解彼此,而在前述的現代社會結構中或許未必能成功,但是重要的差別在於小黑並不是原子式的「個人」,小黑是一隻小狗,因此破除了人際之間有著一層藩籬的限制,而這讓叡叡與小黑之間互相了解得以可能。而這也讓他們可能不再孤獨地存在於這個世界,我想,這是令人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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