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經典的入門書《見樹又見林》裡說明:「人類通常會自動走向眼前『阻力最小的道路』(a path of least resistance)。」
社會學最基本的一個思考原則,即是「我們都活在一個比我們更大的事物之中」,每個人都受到那些事物不同程度的影響,影響每個人的事物也不盡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一個人的存在是活在這些影響之外,因此當我們說「這是他個人的性格造成的」等個人主義的說詞時,其實是不夠深入的,因為個人性格形成,也是受到比我們更大的事物影響。
所以,要小心,直覺可能會誤導你踩入「表象的陷阱」──表面上看起來阻力最小的道路,實際走進去卻發現是在繞遠路、甚或走入死胡同裡!
古有云:「婚姻是女人的二次投胎。」
被譽為英國最偉大作家之一的珍.奧斯汀,在她的小說中可以窺見十九世紀的社會文化,那個時代的女性,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個好對象結婚,將「婚姻是二次投胎」這句話體現得淋漓盡致。
相對來說,二十一世紀的女性接受更高等的教育,生活得比較從容,也更有自主謀生的能力。但就算是這樣,潛意識裡想要找個社經地位比自己高的伴侶的社會共識依然非常強烈。
2020年7月新北市衛生局1名林姓女職員3日深夜墜樓,她生前寫下文章披露曾遭某物理治療所前執行長廖男強暴,並說:「你用強暴,謊言,暴力,背叛毀了我的人生。」
但廖男事後卻發布聲明:否認利用職權、上下部屬關係性侵,他坦承與林女交往將近2年,彼此是你情我願,絕無性侵或妨害自由。
每個人都會想要維護自己,而逝者無法為自己發聲了,最終可能還是一場各說各話的羅生門,司法也難以定罪。(就像林奕含的案件一樣)
也許就是在權力的誘惑下,男方誘姦了女方,事後女方發現男方並無想要結束他原本的婚姻關係,和自己專一的交往,始驚覺被騙,委屈羞辱的感覺湧現,覺得自己犯了傻……。
冠上執行長的頭銜,讓平凡的人類看起來也好似閃閃發光。
職場的玻璃天花板(請不要因為它是透明的,就說它不存在,多少人撞得頭破血流?)讓大多數女性只能長期擔任基層的職位,這個時候,想往上爬,眼前『阻力最小的道路』會不會就是──攀上一個社經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
可是千萬要小心,那些「自詡為社會菁英的成功人士」可能非常善於算計,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下半生(他的家庭)還有下半身(青春肉體)。而不是你的人生。
性別研究學者何春蕤在其著作《豪爽女人》中,寫下一段著名的女體「賺賠邏輯」──「不管進行觀看的主體是男是女,值得被看的永遠是女體」、「女體上值得看的只有那三點,其中又以最後一點最難得」、「男人看到女體是賺,如果自己的身體被女人看到也是男人賺到」、「女人的身體被看到是賠,如果自己看到男體也是賠」。
依照這個邏輯,女體被當成拋棄式的洩慾工具時,就是「慘賠」!有些女生面對「慘賠」狀況發生時,無法接受事實認賠出場──因為一但承認,就代表認輸了;不想面對輸掉的感覺,只好繼續投入更多,繼續陪(賠)。
林奕含花了七年才發現當年是被騙子給騙了,對方根本是有計畫的誘姦,而自己卻一直誤以為這是「愛情」?
以愛為名的騙局,要求你犧牲一切只為了成全「無私的愛」?成全誰?他任意榨取你的價值,保全了自己?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行事的人?
最自私的人卻要求你付出最無私的愛,最恨的是當年無知如你還選擇相信了他?在這個故事裡,最大的悲劇就是──「無法原諒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蠢?那麼傻!」
因為無法原諒自己,所以痛苦的感覺就會一直排山倒海奔湧而來,直到整個人徹底被絕望吞沒為止……。
那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漫長到讓人困惑。因為人們不曾體驗過這一路上你所受盡的委屈,自然也無法想像你有多絕望,才會不明所以的問著:「為什麼要選擇自殺?真讓人搞不懂,好好活著才是報復對方最好的方法,不是嗎?」
可是你無法原諒,無法原諒教育騙了你;無法原諒體制騙了你;無法原諒你自己騙了自己;無法原諒你只是權力遊戲之下的羔羊……是的,你無法……,你怎麼可以擁有這樣的人生?你不能,你不應該……,而人們不會了解你的痛苦,如果無法證明被折磨的有多痛苦,人們還當它只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男歡女愛……百口莫辯,走投無路……。
#男性同樣有機會淪為權力遊戲之下的犧牲品。但那完全是另一個不同角度的故事結構了。
#願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