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01|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研究|卡爾.馬克思看反全球化(上)

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上空遊盪。
——《共產黨宣言》,卡爾.馬克思(1818–1883年)

1848年2月21日,《共產黨宣言》發表於英國倫敦。
一篇不算震古鑠今卻憤慨的革命宣言,如同在沸水裡放進燒燙的石頭般,激起由下至上的反動力量,傾覆了固有的棲身之所。最終,是否能說得上是兩敗俱傷?
一篇激昂的宣言,是決心建立「共產國際」的誓言。馬克思基於資本私有制度造就了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區別,進而推論出「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歷史」。此番論調點破了長久以來階級對立的恆常性,只不過每隔一段時間,這種對立會以不同形式和樣貌輪番上演罷了。
他殷切期盼,能鼓動全世界的工人起身反抗,聯合全世界的無產階級,取代被資本制度箝制的國家機器。終於,這場積累已久而爆發的「階級鬥爭」,秉持著超越國界、泯除國界的精神,創建屬於無產階級的「共產國際」,以此達成世界一體化的願景(二戰後以蘇聯為首的共產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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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這些共產國家後來分崩離析的結果來看,​馬克思的革命思維是失敗的,肇因於他想要聯合全世界,達成共產全球化的目標。
「聯合」是個看似美好卻暗藏洶湧的概念,就像不同材質(聯合的理由)集結的瓦牆,當出現裂縫的那一刻起,破碎殆盡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如果連馬克思費盡思量所籌組的共產國際都不免裂解,那麼以利益導向、資產私有制的資本主義社會怎能倖免?
正值《宣言》發表的同時,正是英國甫收割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成果。這樣的成果給了英國足夠的理由和野心擴疆闢土,成為繼西班牙之後的第二個日不落國。工業革命不僅為英國帶來技術革新,同時也增幅資本家擴大市場的慾望,以及爾後對生活需求的無限上綱。
當歐洲諸國的內部市場及需求達到飽和,而修建船艦的技術亦與日俱進、搭配指南針的有效運用,最終按耐不住「獲取更多利益」的驅使,挑戰對他們來說的未知世界。這場賭注很大,卻也為他們帶來豐厚的勝利功績,支配陸地世界和人類社會數個世紀。

工業革命後,無限制的利益導向思維並徹底拋棄禁慾初衷,造就了新帝國主義與殖民時代的到來。
其實,在此之前的舊帝國主義和「地理大發現」,便早已開通東西方區域的聯繫窗口,鑄成「世界一體化」的濫觴。以欲望之名,揚帆遠航的歐洲諸國紛紛在地圖上標誌自己國家的後花園,然而此番跨越大洋大洲、苦心經營的「全球化」世界,是否真帶來更好的生活內涵?還是純然淪為天馬行空的可笑幻想?
到了這個世代的第四次工業革命,網路通訊變得廉價且無所不在,社群媒體取而代之串聯整個世界,那道分裂的縫隙卻是愈見顯著。

美國電視脫口秀主持人迪克.卡維特說:「只要有人接受爛東西,這在經濟上就是有利可圖的事」。
科技和資訊的成本驟跌,導致言論和思潮的流動快得不可思議;我們曾以為,歷史的軌跡得以持續地進化,但事實卻是,歷史在更短的時間內不斷重演。分裂、合作、再分裂⋯⋯這中間的間隔已是越來越短。
一連串的技術革新之後,使得運輸和通訊的價格驟跌,變相地激發資本家掠奪他國利益的慾望。這項公開的秘密有個冠冕堂皇的名號「經濟全球化」。
透過成立跨國企業,於法有據、於情有理地強佔更多的資本。表面上,跨國企業所採取的國際分工策略「合縱」了已開發國家的金援與管理,以及開發中或未開發國家的市場與人力等優勢。說好聽點是為這些相對弱勢的國家帶來更多工作機會,但其實企業方是利用獨佔技術與智慧財產權以脅制投資國,在彼此之間的依賴程度巨幅增長後,此番依附作用引發的惡性結果就是「貧富差距的國際化」。

跨國企業因應全球化的浪潮而誕生,它不受國家約束,國家也難以有效的管理與統轄。當跨國企業的利益無法均霑於登記國和投資國時,接續的難題便因應而生:如果我沒有獲得任何好處(或是更多的好處),為何要支援這些富可敵國的跨國企業?反應到政治上後,這個問題便成為政客奪權的一項工具,鼓吹人們站在國家民族的立場考量一切。
諷刺的是,過往由歐洲各國展開的全球化計畫,如今也是由他們的人民帶頭反對全球化。
1993年,為了對抗美國而成立的「歐洲聯盟」,在聯盟了1/4個世紀後,卻也走向分崩離析的局面。像是荷蘭自由黨的懷爾德斯、奧地利自由黨的庫爾茨、法國民族陣線的馬琳勒朋、德國的另類選擇黨,以及組成義大利聯合政府的​五星運動黨與北方聯盟等,無不是以反移民、反全球化為訴求;而受夠了被全球化的負面影響所衝擊的無辜人民,他們所握有的一人一票為這些政客鋪上執政的紅地毯;走過紅毯後,國家大門也隨之關閉。
無論是曾經的憤慨宣言,到跨越國境的實際作為,抑或現代的虛擬操縱,所謂的全球化、世界一體的想法終究只是個美好概念,猶如海市蜃樓的一場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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