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5|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Star Trek (AOS)同人】三度生命

S這篇也是在看完Star Trek Into Darkness以後寫的,也是2013年的舊文重貼。本篇重點:老史巴克回憶自己人生的諸多轉折。
看了一下這一篇,再想想我之前在天能的同人文裡得到的結論,咦?原來我是個樂觀主義者嗎?明明很多時候鬱鬱寡歡神經兮兮,結果骨子裡還是樂觀主義者嗎?
Spock & Spock
Spock & Sp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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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瓦肯重建的新瓦肯科學院,終於培養出第一批畢業生;無論對瓦肯人還是星聯的其他星球來說,這都是個意義重大的場合,所以畢業典禮後的慶祝晚宴裡擠滿了人,不但有瓦肯各界領袖、各通訊社的記者、各星球來的外交使節,還有一些看起來侷促不安的閒人——他們多半是重要人士的隨從或眷屬,雖然知道來到這裡的機會很難得,卻不知道除了享受宴會料理以外還能幹什麼。
  不過瓦肯的宴會料理,老實說沒什麼特別。所以他們多半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自己的同鄉閒聊,靜靜等待宴會結束。
  然而有個安多利少年比他的同鄉更有冒險精神,決定把握機會,找個難得見到的瓦肯人交談。所以他吞著口水,緊張地用很不熟練的瓦肯手勢,對著某個看起來沒那麼嚴肅的老瓦肯人打招呼。
  而這個老瓦肯人碰巧是我。
  我可能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到的瓦肯人,他卻不是我這輩子碰到的第一個安多利人;因為這項優勢,我趁著跟他交談的時候,巧妙地引導他去想瓦肯人與安多利人的相同之處,而非我們的不同之處。這讓他放鬆了下來,更能夠好好發揮他的好奇心,大著膽子問我一些唐突卻不失可愛的問題。其中一個是這樣:
  「先生,據我所知,年長的瓦肯人都會進行Kolinahr儀式,滌除所有的情緒……」(這是個誤會,不過我沒有馬上打斷。)「……沒有情緒負擔,是否有助於你們撐過母星毀滅的不幸?或者說,你們根本感覺不到那是一種不幸?」
  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而這個安多利男孩雖然天真,卻並不笨,看見我的微笑以後,馬上紅著臉發現自己的錯誤。他囁嚅道:「呃……我本來以為年紀大的瓦肯人都已經滌除情緒了……可是你會笑。」
  「也會悲傷。而且瓦肯人有些許心靈感應的能力,雖然通常要實際接觸到對方才會生效,但在情緒很強烈的狀況下……即使不接觸也感覺得到。」
  安多利少年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困窘難受。「我很抱歉,提起這種……讓人難過的話題。」他低下頭去。
  這孩子這麼心軟,似乎應該安慰他一下,所以我接著說道:「母星毀滅……確實算是一種不幸。但是瓦肯人還是得到一線生機,能夠在一個新的星球上重新開始。我個人的看法是,只要一息尚存,幸與不幸無法就此論定,畢竟人生很長——對瓦肯人來說更是如此,我們可以活到兩百歲以上。」
  安多利少年笑了。
  不過即使在晚宴結束以後,我還在思索著我脫口說出的話。那是很合乎邏輯的想法,在我腦中成形或許已經很久,但這是我第一次宣諸於口。
  人生漫長,只要一息尚存,幸與不幸無法就此論定。我確實知道我為何這麼說。
1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認為我有瓦肯人的長壽身體,卻又有地球人的善感情緒,其實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不幸。對於這種不幸,我只能回歸父系族人的傳統,靠著自我克制的哲學來超越。
  不過,那是過去的想法了。我穿越時空黑洞,得到我的第三度生命以後,總算完全改變看法。沒想到我要活到一百五十七歲以後,才終於完全接納母親遺留我的禮物:地球人豐富的感受性。這讓我不禁啞然失笑。
2
  如果當初我留在瓦肯科學院而不是去了星艦學院,一切會有很大的不同。我會終生生活在族人之間,毫無掙扎地完成情緒滌淨的儀式,平靜而成果豐碩地度過我的一生。是的,或許會有人不時提起我的一半地球血統;但是他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只會是為了證明地球血統帶來的種種缺點是可以壓制的,我就是成功的範例。
  然而我並沒有選擇那樣的路。我告訴自己,身為一個天資過人的科學家,父母又來自不同星球,進入星艦學院、將來跟著太空船探索異星,是我的天職。就連平常算是缺點的一半地球血統,在地球上也會轉而對我有利:雖然我從思維到體魄,都是徹徹底底的瓦肯人,地球人卻會因為我的一半地球血統,不由自主地對我產生親切感。
  我當初的算計當然是太天真了,但也不能說完全落空。在星艦上服務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充實,那些經歷甚至讓我從瓦肯人眼中的異類,變成某些人眼中值得景仰的模範。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更沒料到的,或許是我會跟我的地球朋友們建立起這樣深厚的感情——雖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幾乎是注定會比我早逝。
  既然有了依戀,就開始害怕別離。這種恐懼我從沒有說出口,甚至也不曾細想過——多想無益之事,不是很不合邏輯嗎?——然而當年我犧牲自己去調整故障的反應爐,實在不能說完全是邏輯計算的結果。
  更重要的是,自願選擇死亡,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本來一直認定,是我要承受看著吉姆死去、自己獨活的痛楚,而我想像不出那會是什麼樣。如果是我死了,吉姆活著,那倒是容易想像得多——吉姆一向精力過剩,就算他會一時消沉,還沒等到他的朋友與愛人們合力鼓舞他,他應該又會找到新的方向,精神抖擻地前進了。
  如果有人應該活個兩三百年,那個人應該是吉姆。只可惜我無法把自己漫長的生命分給吉姆,哪怕是一分鐘都給不了。
  走進反應爐裡,對我來說是最接近分享生命的行為了。隔著玻璃向吉姆道別雖然痛苦,但知道他會活下去,還是讓我有一種勝利感——我打敗命運,打敗機率,為我的朋友贏得了生命。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我始料未及。
  吉姆不愧是個永不認輸的人,甚至能為我去跟死神拔河——而且他居然還贏了。然而就像我一樣,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換個角度來看,他的勝利也是我的失敗:我狡猾地想逃避命運,結果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原地。逃避想像中的痛苦,實在是無謂的事。
  所以,我決定擁抱吉姆給我的第二次生命,為將來的分離做準備。這回我不躲了。
3
  然而選擇權不在我手上。我以為我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又超出我理性的算計。
  吉姆說過,只要有我跟老骨頭在他身邊,他就不會死——這種說法聽來狂妄,但他的另一個意思是,他覺得自己死時會是孤獨一人。而他……幾乎是說對了。
  在企業號B的意外裡,他消失無蹤。如果我聽從機率,我應該認定他死了。一個獨特的生命,從此之後不復存在。然而跟著吉姆在宇宙漫遊這麼多年,我親身體驗到的事實是,有無限多個平行宇宙同時存在(雖然在這種狀況下,什麼叫做「同時」,其實很弔詭)。吉姆甚至見過在另一個宇宙裡的我。(「史巴克先生,為什麼不考慮留鬍子?」吉姆、醫生、甚至還有烏瑚拉都口徑一致地慫恿我,但我敬謝不敏。)所以,吉姆雖然從我所屬的宇宙裡消失許久,有很大的機率是已經「死了」,但他是否就此不復存在,我倒不是那麼確定。至少在別的宇宙、別的時空裡,還多的是機會。
  因為有這個十分合理的想法支撐著我,失去我視為T’hy’la的吉姆,並沒有像我原本想像的那樣痛徹心肺,也沒有毀去我繼續生活下去的力量。
  當然,我會覺得寂寞;但這種寂寞並不帶有絕望的成分。吉姆在我無法觸及的其他時空裡繼續存在著,這樣就夠了。我還能為星聯的和平盡力,我想我剩餘的第二人生很幸福。
4
  然而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我的人生又轉了個大彎。
  穿過黑洞,然後站在冰天雪地的織女四,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母星徹底毀滅。無數不該死去的人都死了,無數的未來瞬間消失。面對吉姆的失蹤時,我還能堅定地相信其他平行時空的他仍舊存在,然後平靜地接受「這個宇宙」裡的事實;但看著瓦肯星塌陷的瞬間,我卻無法想到其他無限多個平行世界裡的瓦肯星仍舊存在。我只感受到無數人面臨生離死別的劇痛。我只想到因為我的緣故,一個悲痛得發狂的羅慕蘭人毀滅了一整個無辜的星球。
  我的出生,我的成長,我選擇了星艦學院而不是瓦肯科學院,我選擇追隨吉姆直到他退休,我選擇從事和平外交,我選擇獨自進行拯救羅慕蘭母星的危險任務——我人生中的所有選擇,到頭來只是為了把我拋進另一個時空,造成另一個星球的毀滅嗎?
  這種精神上的痛楚讓人無法忍受。
  如果沒有再遇見吉姆,我的餘生可能就像織女四那樣的冰冷死寂——我甚至會設法自己進行Kolinahr儀式,因為到了那一刻,我確信情感的存在對我只有傷害。
5
  更精確地說,我碰到的他不是吉姆。不是「我的」吉姆。他生在一個完全不同的平行宇宙之中,只是這個宇宙跟我原來的宇宙湊巧非常相近——在尼諾艦長跟我介入以前,這個宇宙的歷史跟我原本那個宇宙的歷史完全是一模一樣的,也許就是同一個,也許分歧點還在更遠處。然而因為尼諾跟我,這個宇宙走上了現在這一個方向。
  這個吉姆有著我記憶中那張年輕的臉龐,卻比我的艦長更叛逆、更不按理出牌。然而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看見的是我的吉姆,我忍不住要再告訴他一次,我一直是、也永遠會是他的朋友。
  他錯愕的表情讓我猛然醒悟,我太感情用事了。他是別人。
  這讓我失望嗎?其實並不。這或許是超乎我想像的幸運。我本來不認為我有機會見到理論上存在於其他時空的吉姆,然而我卻見到了。而且在這關鍵的一刻,我或許可以幫助。甚至間接地幫助我。另一個我。一個跟我一模一樣,卻又天差地遠的我。
  當然,總是有微乎其微的機率,在這個時空裡的叛逆自大狂詹姆斯・T・寇克,就是沒辦法跟冷冰冰的邏輯機器人史巴克建立友善的互動,更不要說是變成生死之交了。可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我必須說,我狠狠地推了一把。刻意在小寇克身上施展心靈融合這招,其實不太公平,但是在這個狂妄的小子身上種下一點對小史巴克的憐憫,讓他看出小史巴克並不是個無情的討厭鬼,或許是讓他們彼此親近的必要契機。雖然實際上他碰觸到的是我的情緒,不是小史巴克的情緒,但小寇克畢竟不是個邏輯機器,他無法抗拒地對小史巴克產生移情作用了。
  現在,我看著小寇克皺著眉頭抱怨他的大副超囉唆又愛扯後腿,小史巴克面無表情地反駁他的每一句攻擊,小烏瑚拉則坐在他們之間努力憋著不要笑,就覺得我沒做錯什麼——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惡果……
  我對小史巴克說過,他的路他必須自己走。而實際上,他們確實走的是一條不一樣的路。或許是因為在他身邊的小烏瑚拉,還有不在他身邊的母親,小史巴克比我更早察覺到自己身為半個地球人的恩賜與困擾——他的情感;他因此更早就開始他的掙扎。我甚至可以察覺到,他跟他的艦長之間情誼更加濃烈,卻也有著更多的苦澀、迷惑與陰影。我並不清楚為什麼,也無法干涉,但我想他們會克服這些困難。小史巴克比我更早開始努力平衡他的兩種傳承,所以我想他不必等到一百五十歲以後才得到身心靈的平衡。
  對我來說,在這個宇宙裡的生命,是我的第三個人生(幸好這回不必再經歷一次青春期,我對自己邁入老年的身體感到很滿意)。在這麼多峰迴路轉之後,我開始明白,只要還活著,生命還會繼續帶來你意想不到的驚奇——而你實在很難決定那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因為在不同的時刻,你可能有不同的想法。
  就目前來說,我是這麼想的。
  我很幸運,有瓦肯人的長壽和地球人的善感,所以可以活著感受到這一切,還可以跟其他人分享。
  在我的第三個人生裡,我還會經歷什麼?
  不論是快樂或悲傷,我都相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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